冰棺的边缘愣愣地看着静躺在里面的人。

    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了,都是这样守在一睡不醒的那人旁边等着他醒来,等着那双秋水澄澈星眸微眨,而后晨曦破晓,天地间遽然清明。

    似已忘记了手下的是千年寒冰,寒气浸骨能冻伤肺腑,又或者此刻他已经感受不到了其它地方的疼痛,唯独心里,如万物覆灭,所有以北原狼王这一身份构筑起来的坚持和原则,崩溃,塌陷,灰飞烟灭就连悔意和愧责都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不〃他低声轻喃,手指紧紧扣着冰面,指下传来咔嚓咔嚓龟裂的声音,〃我为什么要丢下你为什么要怨你归根结底错都在我!都是我!〃狼扶着冰棺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滑,最后跪在了地上用头不停地去撞冰棺,〃为什么我为什么要作这么残忍的事情!〃

    血顺着冰棺光滑剔透的表面淌了下来,然后被寒气冻结成冰,道道嫣红绽放如花。

    往昔往事,纷涌交织。

    想起在后山上的初见,那一个明净濯然宛若仙童玉子的少年,暖暖一笑,如山清,又水澈;想起后院那棵榕树,他抱起十二岁的他让他把麻雀送回窝,十年后,千里之外的云州,他也做了同样的事,将二十二岁的他抱在怀里,那时候想,不放手,永远都不放手了

    想起云州那晚,春风绮阁轻纱帐暖,夜月高楼合卺之仪,他的清铅素颜,流泻在唇上的魅惑,漫长夜里的肆意挥纵,滟滟目光的宛转,凝眸一瞬,把所有的情潮都化成了清越的鹤唳,展翅飞

    那是他在心里记了十年的人,不惜以命相交也要守护的人,爱到只敢以他人之貌来表白的人若是自己没有骗他,若是自己不是那么心急地取回紫魂珠,若是自己在他刚寻到雪山之时就出面见他,若是在禁地不是那般冲动,若是

    一步错,步步错!仅仅一念之差,伤了,丢了,再也回不来了——

    〃我说,张真人,这符上不举二字是为何意?〃〃是希望附于季公子身上的秽浊之气、邪佞之,不动、不升,此为不举之用途。〃——

    〃听说塞外美女高窕挺拔、热情奔放,怀措早就想见识一下了。〃〃那季公子何不遁风?也好免受这马匹颠簸之苦。〃——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方才在山崖之上,我们三人执手相握,难不成也是要白头偕老之意?〃——

    〃君房,若是一日,我将你拉下俗世,和你共度情殇你会否恨我?会否后悔?〃〃不会君房绝不后悔!〃——

    〃知道么?冬雪初融,映山红开,一团团一簇簇,火红火红的,在青山绿树残雪皑皑间云蒸霞蔚,煞是好看〃〃待退了辽军,不知季公子可否赏脸,策马逐风,陪君房一同领略此番美景?〃

    头抵着冰棺,似想起来什么,狼一下起身扑了过去,对着冰棺里那个双眼紧阖的人,声音颤抖道,〃冬雪初融,映山红开,一团团一簇簇,火红火红的,在青山绿树残雪皑皑间云蒸霞蔚,煞是好看君房辽军已经退了,我带你去看映山红君房?〃忘记了玄龄的劝告,狼伸手过去轻轻抚了抚他的脸,〃你还是不肯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去问杨义,是我率着族人和他一起退的敌他还在山崖上等你回去喝酒耍剑君房君房!〃

    狼低吼一声将冰棺里的人重重地搂进了怀里,再也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苍天!神佛!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你把所有的罪都归给我,你把所有的劫都降到我身上,你让他醒过来!你让他睁开眼!〃

    〃狼王,请不要〃玄龄正要上前劝说,却被身后不知何时走进来的太师父给阻止了。

    怀里的人冰冷得就好像这周围的千年寒冰一样,上一次他就是用这招骗的他,让他在雪地里抱着他的人偶差点疯狂,而这一次,他确确实实将所有噩梦都变作了现实。

    嘴唇抵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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