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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双好看的杏眼转来转去,清澈如水的眸光潋滟,端得是灵动可爱。

    唐宓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但听他说话的语气、看他的气质和举止,她可以断定,这位定是个人物。

    她歪着小脑袋,认真的说道:“先生觉得我这是在糟蹋天赋?”

    来人鼻子里哼了一记,答案不言而喻。

    唐宓却反问:“先生又焉知这不是我对天赋的另一种应用?”没准儿练着练着,她就练成书画双绝的大家了呢。

    唐宓的话近乎无礼,但来人却一点儿都没有觉得被冒犯了,眼中的光芒愈发灿烂。

    或许在他来看,有本事的人都是有点子傲气的,那种听了他的名号就变得恭谦无比,恨不得匍匐倒地求拜师的人,他真是看得太多了。

    似唐宓这般,有点儿小脾气的灵透孩子,他真是越看越喜欢。

    “我且问你:世间为何有文字?”来人问道。

    唐宓想了想,“记事叙文,传承文化。”

    “那也就说,文字最重要的是一个‘用’字,只要把事情记录清楚了,把文章写明白了,字写得好不好并不要紧,是也不是?”

    “先生这话似有不妥,字如其人,小女子年幼,却也听说真正懂得相人的名士,可以观其字便知其人。”

    唐宓摇着小脑袋,一本正经的反驳着,“再者,字写好了,亦能成为一代大家。”比如爱养鹅的那位书圣。

    来人眼睛里染上了笑意,吐出的话却有些逼人,“你觉得你这样就能成为书法大家?”单靠一个“双手同书”?

    唐宓聪明绝顶,却很有自知之明,她摇了一下头,没说话。

    来人对唐宓的“清醒”很满意,继续说:“前些年老夫游历天下,曾见过一位身有残缺的读书人,他双手都受了重伤无法写字,他便用牙齿咬着笔杆,练出了一笔好书法,备受当地文人推崇。”

    来人平静的讲述完,问了句:“你觉得该如何评价这位读书人?他算是书法大家吗?能够青史留名吗?”

    唐宓陷入沉思中,好一会儿,方斟酌着说:“此人心性坚韧、自强不息,做到了常人所不能的事情。”妥妥的身残志坚啊。

    至于这人算不算书法大家、能不能青史留名,唐宓却十分肯定:“他只能算是奇人,算不得书法大家。真正的书法大家,要么在书法一道上自成一派,要么取得了超越前人的成就。”

    来人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唐宓。

    唐宓与他对视,良久,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道异彩。

    来人将唐宓的变化看在眼中,心中愈发喜欢这个小丫头:好个聪慧的小娘子,这般资质、这般灵透,合该是他的学生!

    来人总结道:“以口衔笔也好,双手同手也罢,都不过是引人眼球的写字方法。最初时,世人或许会惊叹、会追捧,但时间久了,也就习以为常。唯有学得真正的知识,才能长久的被人敬重、推崇。”

    唐宓放下笔,整了整衣裙,郑重的对来人行了一礼:“唐宓谨受教,多谢先生指点。”

    唐宓是由衷的感谢,要不是这位当头棒喝,她没准儿就在“一心二用”的道路上狂奔下去,全然忘了正经事——读书、学习!

    来人一手持扇,一手负于背,心安理得的受了唐宓的礼。

    话说一旁的柳佩玉和柳佩玖都看傻了眼,她们虽然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们:这是个重要的时刻,她们决不能打断。

    姐妹两个大气都不敢喘,呆呆的看着事情的发展。

    来人走到青石板前,看了眼摊开的卷轴和磨好的墨,他伸手拿起一支笔,龙飞凤舞的写下四个大字:“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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