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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垂从容的站立在暮‘色’中一处突出的岩石上,眼前的山谷里站满了跟随他前来的鲜卑士兵,黑压压的一片;他们和夜晚的山林融合在一起,如一棵棵大树在寒风中傲然‘挺’立。

    慕容垂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色’,但是他心里明白,这些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部下,从燕国灭亡直到投靠秦国,慕容垂为了保存力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要他们舍生忘死,背后的是苻坚的屠刀,前面是晋国的大军,做出怎么样的选择,至关重要;向后必死,向前则还有一线希望,慕容垂做了他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冒险。

    “儿郎们!”慕容垂高亢有力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你们跟随我慕容垂多年,道明无能,未能让你们封妻荫子,高官厚禄,只能竭尽所能带领你们战胜强敌保全‘性’命;今日我等身处险地,被困这‘鸡’冠山中,北山口有三万晋军扼守,南山口有一万晋军扼守,唯一的生路便是渡过山下大河一路往西北而去;然而这是生路,亦是一条死路,不战而退之兵必遭大秦皇帝军法处置,未能死于疆场之上,而是死于军法侧刀之下,那是我鲜卑男儿的耻辱。”

    山谷中死一般的寂静,万余士兵便如一具具木雕泥偶,只将灼灼双目看着岩石上那个修硕的身影,劲风吹过,松涛阵阵,如万马奔腾。

    “我鲜卑儿郎决不能屈辱的死去,今日我慕容垂在此立誓,跟着我,必带你们逃出生天,不仅如此我们还要立下不朽功勋,让天下所有的人知道我鲜卑男儿何其壮哉!”慕容垂的声音坚定有力。

    “我们今夜将奇袭山南一万晋军,打桓温一个措手不及,他不是要解寿‘春’之围么?我要叫他顾此失彼,出了南山口便是晋国腹地,我一万‘精’兵来去,要把他们的后方当成我们鲜卑族驰骋的牧场,‘逼’的他们回兵自救,再伺机北上撤离。”

    “当然,前路艰险,也许你们中的很多人都要为此血洒疆场,然而这便是我鲜卑男儿的灵魂所在,我们绝不退缩,大丈夫就当死于疆场,绝不死于枕席之上。”

    慕容垂的声影穿透如‘潮’的风声和松涛声清清楚楚的送到每个士兵的耳朵里,人人都听得热血沸腾,万余士兵齐声高叫:“我们愿追随将军舍生赴死!”

    巨大的声音压住所有的嘈杂之声,在山谷中回‘荡’,在夜空中盘旋。

    ……

    桓温大营中灯火通明,火把火堆照耀的如同白昼,桓冲正有条不紊的组织着两万五千士兵准备开拔上路,留下的两千士兵分为十队,五队在营中执火把来回走动,‘迷’‘惑’山中秦兵;五队带着火油火绒来到山边,一声令下,装满火油的大木桶将数片山林破了个遍,随即引燃。

    枯草枯枝枯树轰然燃起冲天大火,松树多脂,只要点着了无论干湿均成了一个个冲天的火把,北风劲吹之下,风催着火势一路扫‘荡’往南,不一刻数里之地的山林成了一片火海。

    十多丈高的火势,夹带着哔剥作响的爆裂声,冒起啊冲天的浓烟,林中走兽四下‘乱’窜,走兽们慌不择路,往往一头扎进火堆之后便烧成炭灰,飞禽冲天飞起,在浓烟和烈焰的烘炙之下身上的羽‘毛’被燃尽,然后像块石头一般落入火海。

    桓温和桓冲桓熙等人立于远处,看着这滔天的火海,脸‘色’似喜似忧,半晌后桓温喝道:“大军开拔!直指寿‘春’城。”

    ……

    山南谷口外,王登后军大营。

    除了来回巡逻的值夜士兵外,大营内一片漆黑,鼾声一片;经过今日一天的行军和午后的惊魂一刻,士兵们都很疲倦,吃了晚饭便早早睡去。

    王登的帐内还亮着灯光,他正对着一炉滚沸的兔‘肉’喝着酒,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每逢睡前必饱饮饱食,然后南柯一梦到天明,这也正是他第二日战场上‘精’神抖擞的秘诀;追随桓大司马十余年间从未间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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