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时看不到名字,但会试前三的卷子,是默然单独列出评价的。

    既然杨慎和邹守益已经被评为第一和第三,王渊的卷子就肯定是那份奇葩答卷,十四位阅卷官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陛下不可!”

    “陛下,还请三思。”

    一个个重臣接连跪下,若王渊的奇葩文章都被点状元,那传出去就是今年最大的笑话,比反贼打到京城以南一百里更可笑。

    除了李东阳之外,就连给王渊画圈的杨一清和张伦都跪下了。

    李东阳跪不跪无所谓,老先生身体不好嘛,不跪的理由多得很,反正笑话绝对闹不到他身上。

    朱厚照本来只是一时兴起,若仅有两三个大臣反对,他多半就顺坡下驴,把王渊点为榜眼或探花算了,同样能够进翰林院陪他耍乐。但十四个阅卷官,居然有十三个反对,这让朱厚照怒不可遏。

    老子建豹房你们说三道四,现在连点个状元都不行,到底是谁皇帝啊!

    朱厚照举着王渊的卷子,质问道:“你们都说说,这篇文章有哪里说得不对?京畿之地出现反贼,言官的奏章递上来一大堆,你们也因此出了今年的策试题。现在有士子把问题讲明白,把大明的顽疾都说清楚了,你们居然还在讳疾忌医!真当朕是昏君吗?”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而且句句诛心,众臣连忙磕头请罪。

    户部左侍郎陈勖表现积极,反正他已经被正德罢过一次官,当即说道:“陛下,臣曾巡视山西宁武三关边务,在马政、盐政和军户制度上,贵州士子王渊说得确实有道理。但是,此人文章太过激进,摊丁入亩亘古未有,一旦施行必然天下大乱。若此人被点为状元,将来位列公卿重臣,必置江山社稷于危难之中!”

    朱厚照冷笑道:“既让士子策试时弊之题,一来为国选才,二来广开言路。大明岂有因言获罪之理?若是都不让人说话了,那朕明天就把言官全部罢免!”

    翰林院侍读学士蒋冕说:“陛下,大明自不会因言获罪,但也不能让士子妄议国政、妖言惑众。以文可以观人,此文章殊为激进,可知此人性格尤烈,并不适合做重臣。”

    给王渊画圈的大理寺卿张纶说:“陛下,白衣飞将王二郎的事迹,臣亦有所耳闻。陛下若是青睐此人,或可判为二甲第一,将来进兵部可也,入大理寺可也,迁都察院可也。以其不畏生死、敢于直言之烈性,最适合进兵部、都察院或大理寺,万万不可入翰林院。”

    朱厚照自有歪道理,他强忍住怒火,笑道:“正是其性格太烈,才应该进翰林院修身养性,你们都应该好好教导,把他从邪路上掰回来!众卿,训导王渊的重任,朕就托付到你们身上了。”

    众臣无言以对,皇帝太能扯了,你还不能说他是错的。

    既然无法从策试文章和品性来反对,那该找什么法子呢?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王晣突然说:“陛下,贵州边鄙之地,若点贵州士子状元,恐怕不能让它省士子心服口服。“

    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很扯很搞笑,不愧是言官们的头头。

    其他阅卷官听了,都有一种翻白眼的冲动。这话要是传出去,非但贵州士子不高兴,其他边疆省份的士子也会炸锅。

    但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理由。

    历史上,嘉靖皇帝就以这个理由,剥夺了一位云南士子的状元之位。

    那个云南士子叫李启东,被阅卷官列为一甲一名。消息当晚就传出去了,好几个边疆省份的士子,纷纷齐聚云南会馆庆祝。这不仅是云南士子的喜事,更是所有没出过状元的边疆省份的大喜事。

    结果呢,嘉靖皇帝搞封建迷信,听信一个道士的鬼话。说如今天下大旱,要点个能下雨的状元,于是嘉靖跟此时的朱厚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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