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恨到骨子里,都不敢真的进行报复,反而将攻击目标对准了钱宁。

    接下来半个月,江彬每天出入豹房,吊着断臂跟皇帝畅谈兵事。

    这家伙虽然没啥著名战绩,却也是个凶悍之辈。在南直隶与贼交战时,连续被射中三箭,其中一箭从脸部射入,再从耳边透出,他拔掉箭矢便继续战斗。

    也正因为脸上的箭伤,被朱厚照格外看重,认定了江彬骁勇善战。

    李应某日出宫,对王渊大吐苦水:“若虚,这个江彬太厉害了。他才面见陛下几天啊,居然每日与陛下同吃同睡。到现在,陛下都不看球了,也不怎么理我了。就连朱指挥(钱宁),都很少得到陛下召见,如今陛下专宠江彬!”

    王渊笑道:“陛下喜言兵事,江彬又是边将,刻意投其所好,自然恩宠有加。”

    李应抱怨说:“这人升官太快,一个小小游击,只与陛下每日谈兵,居然官升都指挥佥事!”

    明代游击将军,只是军队职务,没有固定的品级。江彬之前的真正官职,乃是正四品指挥佥事,等于陪皇帝谈兵半个月,直接官升两级成了正三品。

    都是钱宁搞出来的,贪图江彬进献的钱财,主动将其带去见皇帝,现在反而把自己搞得日渐失宠。

    李应说:“若虚,你也知兵,何不与陛下多谈兵事?”

    王渊摇头笑道:“我若谈兵,只会让陛下先行整顿内政,再深入改革大明兵制。这些东西太麻烦,陛下是不喜欢听的,他只喜欢听江彬那些急功近利的法子。”

    “那该如何是好?”李应急道。

    “你慌什么?”王渊问。

    李应忧心忡忡道:“你不晓得,江彬此人太独了。他不断进献谗言,说豹房已被朱指挥(钱宁)控制,让陛下对朱指挥戒心大生,连我们这些近臣都被刻意疏远。”

    王渊笑道:“钱宁不是掌控锦衣卫吗?去搜集钱宁杀良冒功的证据,不管有没有,都肯定可以找出来,再让科道官员进行弹劾。”

    “我怕会适得其反。”李应已经摸透朱厚照的性格。这位皇帝非常叛逆,越是被言官弹劾,江彬估计就越受信任。

    王渊摊手道:“那我也没法子了。”

    王渊就算有法子,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拿出来。

    朱厚照喜欢新鲜,对人对物皆如此。江彬此刻属于最受宠的时候,谁若对江彬动手,就等于踩到朱厚照的尾巴,有些类似抢了朱厚照的新玩具。

    而且,王渊终于想起江彬是谁了,就是这货怂恿朱厚照逃离京城,悄悄跑去边疆跟蒙古小王子打仗!

    你不是喜欢教唆皇帝亲征吗?老子在战场上坑死你!

    刚刚送走李应,仆人就来禀报:“老爷,外面有四个国子监生求见。”

    这些国子监生,一个叫席春,一个叫席彖,都是王渊的座师席书的亲弟弟,如今皆在北京国子监读书。

    还有一个叫箫鸣凤,浙江山阴人,是王阳明新收的弟子。

    另一个叫徐景嵩,辽东人,出身于边将世家。

    王渊的《数学》、《几何》和《物理》,不知不觉已经传播到国子监,这四位都是来求教学问的。

    谁传过去的?

    一个叫方楷的国子监生,这货出身于阴阳世家,父亲和祖父都在钦天监任职。他不好好学习阴阳术数,居然苦读四书五经,而且考上举人做了监生——阴阳户并非贱籍,长子和次子必须学阴阳术,其他子嗣可选择做其他事情,包括读书考科举。

    在方楷的传播之下,北京国子监已经有了一个十多人的小团体。就跟杨慎当年组建文学社团一样,他们也在国子监组了个“物理社”,节假日便聚在一起研究相关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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