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房,根本就没法住人!

    王阳明用木仗拨开荆棘草丛,艰难通过驿站院坝,伸手在门上猛然一推。

    反复几次,都推不开。

    “哐!”

    王阳明一脚踹过去,果然把门给踹开,可惜用力过猛,竟把腐朽的门轴当场踹断。

    大门倒下,被屋内的野草兜住,一群蝙蝠受惊飞出。

    两个仆从站在院子里,把挑来的木箱放下,脸上满是倦容和愁苦之色。一个叫王长喜,一个叫王长乐,都是王家的家生子,从余姚一路追随王阳明至此。

    王长喜挠头道:“大爷,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没错。”王阳明指着草中木牌,隐约可见“龙场马驿”字样。

    “蛇!”

    王长乐突然大惊失色,抄起扁担使劲抽打草丛。

    一条灰麻纹质的大蛇,正在草间吐着信子。所谓打草惊蛇,它也被人类吓了一跳,迅速朝反方向逃窜而去。

    王阳明仔细观察一番,对两个仆从说:“这地方肯定不能住,先在官道上凑合一宿。待明日再去寻访附近百姓,借来镰刀、锄头清理荆棘,修缮房顶之后就能搬进来。”

    “轰隆隆!”

    一阵雷鸣,乌云翻滚,贵州的雨季来临了。

    主仆三人见势不妙,立即离开驿站,想在附近找个民居借宿。

    可四周全是山岭,根本看不到人烟。他们只能漫无目的随缘瞎找,中途又遇到两条毒蛇,幸好毒蛇也忙着避雨,暂时没空理会他们三个。

    忽地狂风大作,王阳明的帽子都被吹走。

    兜兜转转半个时辰,终于下起雨来,把他们全部淋成落汤鸡。

    冒雨苦行良久,王长乐突然欣喜喊道:“大爷,这里有个山洞,可以进去避雨。”

    王大爷连忙带着仆从,冲进山洞里躲避。

    洞中光线昏暗,又无干柴生火。他们只能把湿透的衣服脱下,又从木箱里拿出衣服换上,将湿衣拧干水份放置岩石阴晒。

    天色渐黑,主仆三人拿出干粮,接来雨水囫囵吞咽。

    夜间气温更低。

    他们的棉被没有放进木箱,早已被雨淋湿。此刻只能把衣服全找出来,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还是冷得直打哆嗦,最后紧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翌日清晨。

    王阳明走到洞外,迎着朝阳练习引导之术,收功之后说:“长喜,日头高升,该醒来做早膳了。”

    无人回应。

    王阳明又唤了几声,终于感觉不对劲,连忙回洞查看情况。

    两位家仆脸色胀红,额头滚烫如炭,嘴唇干燥发裂,显然已经病得不轻。

    “大爷,我头好痛。”王长喜呻吟道。

    王长乐挣扎着想爬起来,浑身一软复又倒下,抱着衣服直打摆子。

    “你们稍等片刻,我去找干柴生火!”

    王阳明安抚两句,便提着罐子外出寻找水源,又沿路捡来一些相对干燥的枯枝。很快返回洞中生火取暖,结果枯枝淋雨带着水份,把整个溶洞搞得烟雾弥漫。

    “咳咳咳咳!”

    两个仆从咳嗽不止,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王阳明连忙把柴禾抱到洞外,烤干之后再抱回来。又从箱中舀出粟米,淘洗加水烹煮,直至熬成糜糊状,才扶起二人给他们喂食。

    两日过去,仆从的病情有所好转,但依旧浑身酸软无力。

    更要命的是,他们开始抱怨了,整天长吁短叹,说什么要死在贵州,这辈子都不能再回余姚,最后干脆躺在那里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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