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贯拍桌子说:“你那两句‘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写得真真是好。它日入朝为官,定要留得今日风骨,不可被奸妄宵小吓破胆子。只要秉承一身正气,京城那八只老虎算什么?别看他们此时嚣张,将来必被朝堂诸公扫荡一空!”

    又来了,这个老愤青,每次必喷刘瑾八虎。

    “臬台说得是,小子谨记教诲。”王渊笑着附和。

    张贯又对旁边的少年说:“祥儿,给王渊把酒满上。”

    少年名叫王祥,也是王阳明从老家带来的。因为年龄太小,只有十四五岁,所以没有带去龙场驿,而是寄住在城内詹惠家中。后世研究王阳明的信札,信中常有“祥儿”出现,便是在说这个王祥。

    王祥聪明伶俐,麻溜的给众人倒酒。

    王阳明一滴都不敢沾,老老实实吃菜,又随口问起王渊的功课。

    聊着聊着,张贯便说起自己的辉煌旧事:“弘治十一年,哈密叛军扣边。我当时只是陕西按察司佥事,却也知整军备武,一举平定边疆乱事。陛下论功赏我以彩币,擢升我为四川按察副使。”说着他突然拍桌子,“贵州就是一帮窝囊废,些许生苗贼寇造反,快一年了不但没有平定,还他娘的越闹越大!”

    “张臬台豪勇,”王阳明给他倒酒,感慨道,“不是人人都有你的担当啊。”

    这马屁把张贯拍得很爽,也确实该他爽。

    按察司佥事只不过正五品,而且没有统军权利,主要搞地方司法工作。张贯却能以此身份在陕西练兵,还带兵把边乱给平了,相较而言,他真有资格说贵州军官是一群废物。

    按照张贯的想法,只需让他来统兵,亲自训练一两个月,就能将贵州叛军给扫荡干净。

    可惜,张贯一个兵都没有,只能隔三差五找王阳明喝酒抱怨。

    骂完贵州军官,又回头再骂刘瑾,张贯心中怨气总算发泄出来。他跟王渊碰了一杯,又问王阳明:“伯安最近在忙些什么?”

    王阳明回答说:“讲学之余,正在读《药王菩萨化珠保命真经》。”

    “伯安还潜心佛学?”张贯不由笑起来。

    王阳明解释道:“这本《药王菩萨化珠保命真经》,应该不是来自天竺,而是中土所作伪经。”

    王渊问道:“既是违经,先生为何还读?”

    王阳明说:“这本经书,是专门讲如何治疗痘症的。”

    痘症即天花。

    云贵属于天花多发地区,而这本经书也很稀奇。假托药王菩萨之名,将中医理论糅合佛教思想,专门写成一本治疗天花的佛经。

    王阳明在龙岗山教书的时候,经常到附近四处转悠,结果在一座废庙发现《药王菩萨化珠保命真经》,以及前人所留的一篇叙文。

    从叙文中可以得知,某年某月,贵阳爆发天花之疫。苗人束手无策,每有孩童犯病,便将孩童抛弃荒野,数日之后不死才抱回家中。一个游僧来到苗地,居住在废庙当中,只要人们去庙中祭拜,就不会再染上天花。

    瘟疫结束,游僧消失无踪,当地百姓将其视为药王菩萨降世,还因此翻修了那座废庙。此后百姓患病,只要前往庙中祭拜,便能无药而愈,非常灵验。

    听到王阳明的叙述,王渊惊讶道:“这本佛经,记载了治疗痘症的方法?”

    王阳明摇头:“佛经中说,孩童得了痘症,其家人应该焚香沐浴,不杀不淫,早晚拜佛,便可治愈。但我觉得,这些都是穿凿附会之言,真正治疗痘症的法子,应该是叙文中随笔一提的痘种。我研究多日,也不知何为痘种,难道痘症之药还能种出来?此法不见经传,上古未有之,所以我觉得很稀奇。”

    这番话把王渊给惊到了,叙文当中的天花爆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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