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话来。她在村里的人缘还不错,人们结伴去看她最后一眼。

    苏恩曦默默地站在床头,握着曾祖母的手,谁去看她都不放开。这个蛮横粗野的女孩忽然变得特别特别安静,但她不哭,一滴泪都没有。

    来看的人终究会走,那个寂静的夜里只剩下苏恩曦和曾祖母,曾祖母在黑暗中忽然睁开眼睛,蠕动着嘴唇问了一句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苏恩曦准确地报出了那张存单的密码,老人露出欣慰的笑容,苏恩曦感觉到自己掌中那只枯瘦的手忽然失去了力量,但她站在那里,仍旧紧紧地握着,直到那只手彻底地冰冷了。

    第二天苏恩曦就取出了存单里全部的钱,尽管父母努力想要留住这笔意外之财,但五岁的女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曾祖母的后事全部安排好了,从墓地到葬礼。

    那是一场风光大葬,旧式而且隆重,暴雪般翻飞的纸钱里,苏恩曦独自扶灵,还是一滴泪不流。

    村里人这才惊讶地说还是老人家看得准啊,苏家的女儿其实是聪明的,一点都不傻。

    ***

    苏恩曦何止不傻,她早熟,早熟得匪夷所思,三岁的时候,应该就有个十几岁的智力水平。当时她还对自己的血统一无所知,也不知道那种名为“天演”的能力虽然没有完全觉醒,却已经潜移默化地发挥作用。

    她之所以不说话是懒得说,以她的智商,跟同龄的孩子没什么好说的。

    她一言不发就揍人是因为她容易心烦,世界在别人眼里是蓝天白云车水马龙,在她眼里全都是信息流。她看一眼天上的云就知道风的流向,玩着魔方看电视剧每句台词都能记得。

    从她记事起她就被铺天盖地的信息流包裹,她无法忽略它们无法安静,只要她睡醒她就会本能地开始计算。

    她很不愿往人多的地方去,如果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站定,凭着那过人的听力,无数的对话进入她的脑海,她能听出那里面的谄媚和欺骗。人类才是最庞大的信息流,他们是那么地善于尔虞我诈。

    她也知道对于父母来说自己是个意外,这对风流倜傥的男女因为她这个意外不得不结婚,他们各有各的风流各有各的生活,只是迫于面子和没钱所以没有离婚。每当他们抱怨人生的不如意时,他们最烦的就是苏恩曦,他们吵架的时候手指并不指着对方而是指着苏恩曦,都是这个套索让他们不得不忍受眼下的生活,如果没有她一切都会变得更好。苏恩曦甚至知道父母的相好是谁,就是住得不远的邻居,所以遇到他们的孩子苏恩曦就打得更狠一点。但她从不跟曾祖母说,曾祖母以为年轻人只是还没长大,两口子之间搞出误会来。

    苏恩曦离家出走了,那年她五岁,心理上大概是十八或者二十。她出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她留在那座小城里的理由已经没有了。

    她总是呆在能看到曾祖母的地方,不是她害怕孤单,而是她得看顾那个孤单的老人,就像猫看顾它的饲主。现在饲主死了,她也自由了。

    “天乌乌,要落雨,海龙王,要娶某”,唯一值得留念的就是那首儿歌,真想再听一下,被那个老人抱在怀里。她是那么地干枯瘦小又那么温暖。

    这是怪物女孩唯一一件无法分析理解的事,只有在曾祖母怀抱里的时候,世界是简单、干净而又清晰的,蓝天是蓝天,白云是白云,狂暴的信息流停滞不动,只有那首歌缓缓地流动。

    从电视剧的逻辑分析,这似乎是“爱”的作用,但即使作为人形自走电脑,苏恩曦还是没法对爱做完整的解析。

    ***

    苏恩曦没什么追求,只想去远点儿的地方看看,书上说世界很大,她想去看看。

    靠着与生俱来的高智商,苏恩曦在流浪的日子里居然过得不错。

    她一眼就能判断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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