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热爱诗歌的俄罗斯人!”芬格尔赞叹,“这时候还能讲套词儿!”

    路明非强撑着,死死地盯着这对父女。如果连那颗代表母亲的黄钻都不能唤醒克里斯廷娜的人性,那么布宁是最后的希望了。

    那是她活生生的父亲——虽然随时都会咽气——回想这一路上,克里斯廷娜无数次表达出对布宁的怨恨,却从来很少提起那位让她骄傲的养父。

    人从不怨恨对自己不重要的人。

    克里斯廷娜停下脚步,转过头,俯瞰着那个缓缓向自己爬来的血人。

    布宁也被她那金色的瞳孔吓到了,他依稀能认出克里斯廷娜的样子,却不能不害怕那恶鬼般的双眼。

    “克里斯廷娜……你……不记得我了么?”他努力地抬起头来,仰望空中的女孩儿。

    克里斯廷娜向着布宁伸出手去,手中托着那颗黄钻,像是一位君主要垂赐宝物。

    路明非以为她是要把黄钻递给父亲,却见她缓缓地合拢利爪。人类以为的最坚硬的石头在她掌中化成一片金黄色的粉末,她松开手,让风把这昂贵的、象征记忆的粉末吹向布宁。这新生的怪物以这种方式切断了和人类父亲之间的纽带,继续走向栈桥尽头那巨大的尸堆。它由成群的地狱犬和那些克隆体组成,像是一座鲜血的祭坛。

    “克里斯廷娜!克里斯廷娜!”布宁在她背后哀嚎,但她再也没有回头。

    在那座鲜血祭坛前,她才停下脚步,浑身的白鳞张开,鳞片下生出纤细的白丝,像是蛛丝又像是毛羽。无数的白丝垂下来,随风起伏,黏在地面和尸体上。

    她双膝跪下,就在那根钢缆上,如同婴儿那样紧紧地蜷缩起来。

    这是一种类似结茧的过程,很快她就被自己身体里生出的白丝包裹了起来,白丝的末端黏在尸体上,被鲜血染红,血红色向着茧的中心蔓延。

    路明非的头剧痛,痛得都忘记了胸口血淋淋的洞。他永远记得那个雨夜,红井的最深处仿佛巨大的蜘蛛巢穴,类似的白丝包裹着干枯的绘梨衣。

    “见鬼!她还要二度孵化!这是什么吸血鬼模式?”芬格尔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