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句倒提点了季邺南,于是拿起手机拨了一电话,那头却始终无人接听,连拨几遍,听筒里的忙音直接变成关机提示音,他习惯性地皱了下眉,拿了车钥匙往外走。而另一头的温渺,正捏了一手机电池,脸上是止不住地得意洋洋,内心潜台词是,你还知道打来?打来又如何,偏不接!

    她将这傲娇状一直持续到季邺南闯进博物馆办公室,只听静悄悄的门上突然被叩响三声,众人齐回头,却见他目不转睛盯着靠窗户的人,道:“温渺你出来。”

    扎包包头的副主任正到这屋分配任务,闻言立马抬头,随即兴奋得双眼放光,当温渺耳背似的一遍遍催:“唉,叫你呢叫你呢,赶紧出去,叫你呢!”

    她傲娇地抬脖子:“没见我正忙着么。”

    季邺南想,这态度不对,又一想,这才记起她在赌气,莫名觉得好笑,多大了还这小性子。他嘴上噙了淡淡笑意,端直了身体往里走,语气平淡,却难得带着一丝谦逊:“不好意思,为这馆的事儿,有些内容还需要商榷。”

    副主任狠狠点头,又推了温渺一把:“是公事,赶紧的。”

    温渺撇嘴,回回只知道拿这压人,却也只能不情愿地跟着他出去,进入后厅休息区。

    他捏她手:“还气了?”

    她唰地抽回手,背过身子不理他。

    他干脆横了胳膊,揽她的肩:“那块地政府收回了,医院是盖不了,博物馆倒还是有希望。”

    温渺猛然回头:“真的?”

    季邺南看着她惊讶的脸,顿了一会儿才点头,又道:“事发突然,原来的计划全泡汤,除非有门路,一般人搞不定这事儿……你爸是不是和现任的几个有交情?”

    温渺摇头:“有交情我还费这老大劲儿干嘛,我最大的交情就是你了。”

    他心上像有块石头,从高空中直直往下坠,放缓了声音又问:“那退二线的几个老家伙,认识么?”

    温渺想也不想,继续摇头。看来老先生和温家并没有任何交情,季邺南心中的石头落地,像是松了一口气。

    温渺却突然间悟到什么,拧紧了眉毛怒视他:“你大老远跑这儿来,就为了问这?”

    他笑着摸她的头:“事情蹊跷,你不也着急么,况且我要再不过来,有些人该哭鼻子了。”

    温渺无奈,似乎每回都这样,但凡俩人有争执,哪怕她坚持到底不主动出现,他出现时却是一派淡然,好似那些争执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他连哄都不用怎么哄,放缓了语气随随便便说几句,她便城墙瓦解,松懈掉刚建立起来的防线,甚至在他的影响下,一度怀疑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她的思绪很乱,一边为要不要就此原谅季邺南而纠结,一边因为三环东南角极有可能变成博物馆新址而兴奋,正当这些事像一团麻绳纠缠在脑里时,她忽然灵光乍现,后知后觉道:“这事儿不会真是秦老师搞定的吧。”

    “谁?”

    “秦老师,馆儿里一客人,他说会帮我敲定博物馆新址的事儿。”

    季邺南动也不动凝视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正想着要不要好好解释一下秦钦是何方神圣,却见他灿然笑开,一手还弹了她一脑瓜崩儿:“你多大了,这话也信?”

    温渺摸了摸被弹的额头,迷迷糊糊也怀疑是自己想太多。

    那时候的温渺对季邺南来说,没有任何危机感,因为他笃定她不会爱上别人,但那时的季邺南对温渺来说是一种煎熬,因为他的笃定总让她以为,他并没有那么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