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她的心情。跟他比起来,她觉得自己弱爆了,起码再怎么讨厌,他从来没有动手打人,而她此刻却很难控制住自己不要把菜单本往他头上扣去。

    等到菜端上桌,他居然还第一个动筷子,她怨愤不已,夹了一块黄酒焖鸡,却被他阻止:“别吃这,待会醉了。”

    这玩意儿放锅里弄熟了,哪还有什么酒精度,她很不耐烦:“醉不了。”

    “醉了你能知道?还是你就打算跟这儿大念绕口令?”

    温渺没吭气,换秦钦接话:“你还有这爱好?”

    季邺南说:“职业病,早以前读书那会儿就这样。”

    温渺皱眉,已十分不满,却见季邺南掏出手机接了一电话,这通电话接完,他脸色全变,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当即撂了筷子,站起时还带翻了餐桌上的酒水牌,接着哐当一声砸进菜盘里,汤水四下溅开,往他裤子上沾了些,他却头一回没有因此皱眉,只沉着一张脸随意拍了拍,接着便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这电话是老钟打的,说郝东升在北四环被车撞了,情况很严重。他紧赶慢赶去了医院,却不知严重到如此地步,竟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抢救室的担架床上全是血,白色被褥盖着脸,只余一只半垂在外的手。

    老钟掩面抹了下眼睛,抖着声音说:“他刚度完假,下了飞机就叫我去接他,我接了电话立马去机场,还不到俩小时他人却没了……”

    季邺南一时说不上什么情绪,事发太突然,一星期前郝东升跟他请假,说是要回老家一趟,他还开玩笑,说:“走这么急,该不是做了什么坏事逃跑?”

    他还和他争:“哪有暴露目标的逃跑犯?我就回去看看,又不常驻,以后是要在这养老的。”

    他笑:“赖上我了?”

    郝东升一本正经:“我大老远跟你来,你不得管我到老?对了,我这一趟还去看姗姗,你有没有什么话捎给她?”

    他一眼扫过去,郝东升笑得合不拢嘴,提着行李就撤了。却没想到这一走,竟是永别。

    急救室已人仰马翻,进出的护士开始撤掉各种抢救仪器,一戴口罩的人推动单人床往外走,见惯生老病死,他们已麻木,并未有任何触动。车身擦过季邺南,床底的滑轮骨碌碌响,他忽然伸手制止那人前进,走过去扶起郝东升那只露在外面的手,那只手虽已冰凉,却紧握成拳。

    季邺南颤抖着手和他的拳头握了握,掀了被褥,缓缓将它放了进去,重新盖好的一瞬间,却看见他拳尾露出半截染红的纸。他十分疑惑,便抽了出来,见那指头大的血纸上模模糊糊写着个秦字,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如遭雷击,阵痛麻木到没有知觉。

    其实这事儿并不突然。早在数月前,郝东升已不再往玉渊潭跑,他留在季邺南身边帮忙,原因很简单,季邺南早知他是秦孝的卧底,却不点明,也不防着他,公事私事照旧交给他办。他按兵不动,率先绷不住的是郝东升,问他:“我帮他监视你,怎么你防他却不防我?”

    他只笑着反问:“你希望我防着你?”

    蓦地,郝东升突然想起他曾说过,他不是相信他郝东升,而是相信自己没看错人。他认识秦孝几十年,因秦孝曾帮他家里一大忙,总觉着欠他,隔老远一电话便听之任之,面上也算知音了,却从未真正得到秦孝的信任。

    季邺南较他而言像个孩子,殊不知一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还不如一孩子的心胸宽阔,为此郝东升渐渐倒戈也不无道理。事情刚出现苗头那阵,被秦孝发现了,只因三环那块地没及时向他汇报,接着郝东升便挨了他几拐杖。他也是年过半百的人,那几棍虽不严重,却也受了伤,不能沾水不能碰,他将一肚子苦水吞进肚,谁也不说,也无人可说,怎料虽已极力掩饰,却仍旧被季邺南发现,还担心他是不是犯了风湿病。

    那之后他便完全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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