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成为提督太监,做了其素之外的第一人,那时候的王芳尚不可望其项背。

    新禄就是从那时候起,跟在刘光同手下的。

    他见识过刘光同的铁腕,也清楚刘光同的野心。

    三年前,东厂被暂时废除,王芳的势力后来居上,把刘光同压的死死的。

    两年前,他跟陛下提出要了外放做守备太监这件事,而陛下欣然应允,还把他放到了应天府去。

    彼时新禄就知道,他这是为了韬光养晦,等着将来有一个契机,能够彻底的除掉王芳。

    七年了,刘光同的心思从来没变过。

    他要做大太监,让这朝中六部尚书、内阁大臣皆要高看他一眼。

    可是今天,他突然说,如果除掉了王芳,他要不问政务,只安心服侍陛下。

    新禄一时有些发懵,像是叫人当头一棒打下来,什么思考能力就都没有了。

    不得不说刘光同对他是万分信任的。

    此时见他这幅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凡事太过,只会不得善终。来日没了王芳,所有的矛头全都只针对我一人,我如果不能打消陛下对我的疑虑,下场只会比王芳更惨。”

    说着,他握紧了拳头:“我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坐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上,一朝放弃,我也心有不甘。但是新禄,我从前就跟你说过,我和王芳不一样。他也追名逐利,我也要名留青史,可是他不知道,他得到的这一切,是属于谁的。”

    刘光同的唇角扬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陛下肯给他,他才是一人之下,陛下不肯给,他就连粪土都不如。他看不懂,我却时刻都铭记于心。所以这件事之后,我要收手了。”

    “那您——”

    新禄丢出来了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问什么呢?

    问问刘光同——那您要的大权在握,做本朝第一权宦,就都不要了吗?

    刘光同说的很清楚了。

    他要的这一切,源自于陛下,如果陛下要拿回去,他就要双手奉上。

    王芳就是不肯,不肯舍弃已经拥有的一切,甚至想要得到更多陛下不愿意给他的,所以才会一步步到了这个境地,而且还不自知。

    新禄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这件事,您跟大爷说过吗?”

    刘光同摇了摇头:“告诉他做什么,官场上混一场,有起就有落。老子也不怕来日没有重新得势的一天,不过是一时的罢了。”

    只是这个一时,又不知要他虚耗多少年的光阴进去就是了。

    新禄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他回家来的时候,是那样的狼狈,适才在屋里的时候,又是那样的恼怒。

    他努力了十几年,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空。

    新禄一个字也不再多说。

    刘光同与他各自沉默,这件事,沉淀在二人的心头,只怕将来,也不会再开口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