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薛成娇能点头答应,再写一封家书送到保定府,高崇如果肯出面,那崔溥的半条命,至少是保下来了的。

    只要人能活下来,就什么都好说。

    即便是要抄没家产,她们也没什么说的。

    钱氏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

    但凡崔易是个有出息的,能有崔旻的一半,纵然是崔溥真的救不下来,她的日子,也还有个盼头。

    可崔易不是,她一辈子的指望,就全都在儿子身上了。

    而崔瑜呢?

    要去求薛成娇,她心里是万般不情愿的。

    不要说是她,就连崔瑛,只怕如今也是不愿再跟薛成娇来往的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祖母,这话您的跟阿瑛说,我只怕她未必肯去。”

    钱氏当然知道,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崔瑛整个人变得安静了很多。

    以往那个喜欢叽叽喳喳的小丫头,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很多。

    她清楚,崔瑛拿薛成娇当知己,可到头来,两个人互相的伤害着。

    崔瑛这是伤了心,又愧疚着。

    此时要崔瑛入京去求薛成娇,对她来说,的确是一件难事。

    钱氏咽了口口水:“这是为了你们父亲,她不去也得去。”

    崔瑜动了动嘴唇,可是话却没说出口。

    强硬有用吗?崔瑛肯听吗?

    崔瑛不愿意做的事儿,有谁能够逼着她做吗?

    这祖孙二人话未说完时,崔易疾步而来,推门便入。

    钱氏沉了沉脸色:“怎么没规矩?自个儿推门就进来了。”

    崔易缩了缩脖子,手里捏着一封信,上前去:“姑父派人送了信来,孙儿不敢耽搁,急着就给您送来了。”

    钱氏下意识的看向崔瑜,二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还是钱氏先回过身,一伸手:“信呢?”

    于是崔易近前去,把信封递过去,放在钱氏的手心儿里。

    钱氏接下信来,拆封来看,可是越看脸色越黑。

    崔瑜不敢多问,却也知道,只怕这位姑父没有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可也巧了。

    袁慧真听闻父亲回了信,带了丫头就急着赶过来。

    她又见屋门大开着,外头也没丫头服侍,便提了裙摆进了屋去。

    钱氏正在气头上,一见了她,所有的火气就都窜了上来,手里的信纸朝着外头撇出去,轻飘飘的落在了袁慧真的脚边儿:“你的好父亲!这就是你的好父亲!你母亲才走了多久,这就要各扫门前雪了!”

    袁慧真正待弯腰去捡信,听闻此番话,立时脸色白,去拿信的手,也僵住了。

    她根本不需要再看,从外祖母的反应,她已经能猜到,父亲回了什么话了。

    她还住在这里,养在外祖母跟前,父亲做事却这样不留情面,叫她要如何自处呢?

    于是她又不由的苦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