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笑的神色尽数敛了起来,肃了肃面皮,“本来呢我和太子都只是好奇,你一个小姑娘,本该好好的养在深闺之中,每日里不过与几个好友办个花宴,或是游湖赏景,陛下要把太子派到江南,是为了江南水患之后稳定民心,再加上公孙大人出事,要去料理康定伯这桩事的。带上你?”

    燕翕一边说着,一边上下的打量薛成娇:“我倒没有瞧不起县主的意思,可县主自己应该也知道,行车赶路不当享福的,为了照顾你的身体,这一路上脚程少不得就要慢上许多。”

    薛成娇脸颊红扑扑的,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个我知道,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这倒没什么,”燕翕轻描淡写的安抚了一句,“所以起初我们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带上你。”

    “那后来呢?”薛成娇抬眼看他,“在知道了崔易他们进京之后呢?照理说,世子既这样问我了,那必定是心里有想法了,且这个想法应该同我自己所想是一样的。”

    “是,”燕翕没有否认,反倒一口应下来,“我和太子都知道,陛下也许只是为了让你避开,而避开,就是为了要治崔溥的死罪。”

    薛成娇闷闷地嗯了一声。

    “可这里头就又有个问题了。”

    薛成娇挑眉问道:“是什么?”

    燕翕打量着她:“你险些命丧崔溥之手,况且在此之前,和崔家的四房就还有些不清不楚的仇怨。我不太懂,崔易他们即便是进京,又为什么会找上你?诚然,这件事情由你出面去求情,是再合适不过的。可他们也该想想,一定会在你这里碰钉子。既然要碰钉子,为什么还要来呢?直接去找崔旻,不是要方便的多吗?”

    “就这个吗?”薛成娇本以为他肃了神色,是要问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此时听他说这个,只觉得有些好笑。

    可燕翕显然不这样觉得:“就这个。我一路来都觉得很是困惑,莫不是,县主还会应他们所求?又或者,即便是不应,也不好闭门谢客,一口回绝?”

    薛成娇摇头:“这个问题,我没法子回答世子。”

    燕翕一时愕然:“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知道。”薛成娇与他四目相对,眼底尽是清明坦然,“事情没有真的发生,所有的假设,我都没办法回答。我不知道来日他们若上门,我会如何做。可是世子要知道,总归我与崔瑛相交一场,我并不忍心弃她于不顾。”

    “你……”燕翕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世族大家,利益纠葛,这位小县主想来也是摸得透彻。

    崔溥一死,四房又分宗出去单过,家里再无人可依靠。

    他所知道的,四房的独子崔易,虽然不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可也实在不成什么气候。

    这位县主,到了如今,竟还忧心崔瑛。

    这实在让他有些刮目相看,更觉得要重新审视这个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