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派钦差查办堂堂一个知府吗?

    陛下未必会这样做。

    而太子此举,是一定会跟戴融结下梁子的,还很可能被御史言官上本参一道。

    他堂堂一个储君,竟然听信平头百姓一面之词,将此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上达天听,还涉及到一位朝廷四品大员,这岂不是荒唐至极?

    崔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神色凝重的很:“微臣也觉得,此举并不妥当。”

    太子眼色暗了暗:“你们的担心,我自然知晓。可如若扬州百姓果真身受此苦,将他们带回京城上禀父皇,是我唯一能做的。”他顿了顿,看向燕翕,“老师从小教的,为君者当以民为天,你若叫我查不到那处府邸便就此罢手,当做全然不知,我诚然是做不到的,难道你就能安心回京了吗?”

    燕翕浑身一怔,好半天之后,他摇了摇头。

    于是崔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三人便商定好,只待第二日一早,便要动身前往青茫山。

    然则崔旻与燕翕二人同太子告了辞,送他出门时候,一开口却看见了等在外面的刘光同。

    太子的脸色立时就全黑了。

    崔旻和燕翕也是大吃一惊。

    刘光同是疯了不成?屋里是太子在说话,他竟敢站在门口听墙脚?

    果然,太子拔高了音调:“你好放肆!”

    刘光同缓缓地跪下去,可面上却全然不惧,一抬头看向小太子:“殿下在查什么?”

    太子眯了眼:“孤看来,内臣在应天府数年,将宫中规矩礼仪尽数忘了吧?”

    崔旻身形一动,就要上前求情。

    燕翕手快,一把就拉住了他,且暗暗地朝他摇头。

    刘光同仍旧不请罪,坚定地嗓音再一次响起:“殿下在查什么?”

    “你!”太子显然怒极,可怒极后,却反倒放声笑了,“你是不把孤这个东宫储君放在眼里了?”

    刘光同这时才弯了腰,叩首拜了一回:“奴才自然不敢,但奴才还是想问殿下,在查什么。”

    他后头四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的。

    太子退了两步,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你应该知道,孤支开你,便是不想让你知道。刘光同,孤看着你是打小服侍父皇的人,从不为难你,但是今日……”

    “殿下请……”

    崔旻听到此处,极快的跪到刘光同身侧,张口就要求情,燕翕拉都没能拉住他。

    然则他话未说完,刘光同就先开了口:“扬州水深,奴才劝殿下,还是不要身涉其中,这里头,不是您能管,也不是您该管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