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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以前,褚恬可能当场就哭出来了。

    然而这些天来,似乎是经历了太多生与死的擦肩而过,她的神经反倒没那么脆弱了。她怔怔地看着他走近,许久才慢慢站起身。

    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的脚步其实是有些急的,呼吸也微微有些急促。他仿似是有许多话说,可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只是看着她,眼睛浮现出些许明亮的光芒,透亮如外面正在飘落的雪花。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她,她试图用干哑的嗓音跟他打个招呼,却在刚刚说出一个“嗨”字的时候就被他抱住了。十分用力,像是要揉碎了她的骨血融进他的身体了一般。

    那一刻,她是很抗拒他的拥抱的,因为来得太迟。所以她奋力挣扎着想要将他推远,她觉得这男人真是太不要脸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来招惹她。可她低估了徐沂的决心和力量,任凭她怎么使力捶打,都没有松手。她不得不放弃了,因为已经没有力气去推开他,没有力气去忍住眼泪了,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就这样倾泻而出,她在他的怀里哭的安静又隐忍。

    最后,闹出的这些声响还是惊动了浅眠的母亲。她推开了他,飞快地擦开眼泪,回了病房,用余光注意到他也跟了进来。

    母亲从未见过徐沂,自然要问她是谁。可那时她只低着头给她掖被角,假装没听见。最后还是徐沂自己开口回到了母亲的疑问。他说他是她的朋友,也在b市工作,他知道她回来照顾生病的母亲,所以借着出差的机会过来看看。

    话里话外虽未点透,但母亲多少也看出来点了。她用和善的眼光看着徐沂,很想再多问一些问题,可浑身已没有力气。

    一开始她是不给他好脸色看的,因为她已经打定注意跟他划清界限了。可那个时候的徐沂脸皮似乎厚的出乎她的意料,自从那晚见了她母亲一面,居然天天到医院来报到。由于他此行是来四川接兵的,白天要工作,便每天晚上来,一待就整整一夜,跟她轮换着照看母亲。

    母亲过意不去,叫他实在不必如此辛苦。他却也只笑笑,说这是应该的,于是母亲看他就越来越顺眼,她看他就越来越讨厌,找了一个合适的时机,直接跟他挑明:“我以后会留在四川,不会再回去,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还会去烦你。你什么也不需要做,我也不需要你来做这些。我现在特别讨厌你,甚至都没想过跟你做朋友。实际上,这些话我本来想回来之前就跟你说清楚的,我去找过你了,可你没在。”

    那是一个早上,她对徐沂说这些绝情话的时候,他刚刚陪护了她母亲一晚,神色疲惫,下巴有明显的青茬。他听到这话的时候,只是笑了笑:“正好,我来这儿也不是为了和你做朋友。”接着他将一份热乎乎的早饭递到她手里,“先吃饭吧,我先走了。今天要下县走访,晚上可能会迟一些再过来。”

    那一整天,她脑子都晕乎乎的,只等着他晚上来,问个清楚他话中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这一晚,她等到十二点,都没见到他的身影。心里说不焦急是假的,可面上又不敢表露出来,因为母亲在一旁也问过许多次了,她都推说他工作忙,今晚可能不过来了。就这样熬到了凌晨两点,接到了他的电话,说天气突降暴雨,他们被堵在半路了。她心里是很生气的,气他不早点打电话过来,于是什么也不说就把电话挂断了。

    第二天,又下起了大雪。吃过晚饭,她去跟主治医生谈母亲下一步的治疗方案,回到病房刚推开的门的时候,听见从里面传来的说话声。是母亲和徐沂的声音。

    母亲跟他说:“昨晚你没过来,恬恬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我看得出来,她心里是着急的。她跟你讲电话的时候语气差,你可不要在意啊,她那是担心你。”

    “阿姨,我知道。”徐沂说,“我不怪她,是我没早点打电话来。”

    母亲笑了笑,又问他:“小伙子,这么长时间了,我都没顾得上问你,你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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