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庾子惠送消息来,今日到县衙去提审,是因学生想要的,庾子惠已经送到了南漳来。南漳的贪墨案本就不是最要紧的,陛下生平是最恨官员贪墨,可谋逆更甚。从学生到南漳的那天起,襄阳就已经被惊动了,栾子义现在再和襄阳通气儿,也没多大的用处。”

    他说的笃定,成竹在胸的模样叫温祈道忍不住的蹙拢了眉心:“这么说来,你也从冯启功身上,得到了想要的了?”

    崔长陵面色一沉:“没有,他给学生带来的,只有麻烦。”

    温祈道藏在袖口下的手霎时捏紧了:“麻烦?”

    如今在南漳,能讨个主意的,其实只有温祈道而已。

    王羡机敏,却也只是个孩子,至少于崔长陵而言,现如今的王羡,还不足以与他商量这样的事情,从而拿个主意出来。

    他看看温祈道,又扭脸儿去看了看王羡,到后来,定了心神,把心一横:“冯启功多年来贪墨,孝敬到襄阳去的银子,都是先经了襄阳别驾郑檀道的手,那之后,襄阳刺史萧佛之是如何得的银子,连冯启功也并不知情,只是在庾子惠送来的名册上,明确的记录着,这些年以来,萧佛之贪墨所得之数如何,一笔一笔的,十分详细,但是……”

    他顿了声,没再说下去,是因为瞧见了温祈道铁青的脸色。闪舞

    温祈道盯着面前的茶杯,眼看着热气腾腾往上窜:“但是庾子惠给你送来的名册上,却并没有郑檀道的名字,是吧?”

    崔长陵悬着心立时就放回了肚子里了。

    数年过去,夫子仍旧关心着朝堂,他虽云隐数年,可政局朝堂之变,一直都在夫子的眼里心上。

    崔长陵说是:“郑度之当年做的事情,夫子是知道的,到如今为止,都没有人知道先帝究竟给了他什么东西,而庾子惠不把郑檀道拉进来,摆明了是要还郑度之这份人情,也是不想牵扯出先帝给他的那样东西,免得麻烦无穷。”他说着深呼吸,再开口时,便是钝钝的,“学生有心再书信一封送回建康,想请陛下示下,但尚未拿定主意,夫子既然问起今日到县衙提审冯启功之事,学生也想同夫子讨个主意……”

    第三百五十七章拿定主意

    温祈道觉得,他真的有太多年不见崔长陵了。

    记忆中的崔长陵,刚毅果敢,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也许是他出身太好,也许是他生来聪慧过人,跟在他身边时,一直到他十五岁之前,他都不知谨慎二字如何写。

    那时候他没教过,崔长陵自己也没在意过,后来是他另一个心爱的学生出了事,在任上自缢身亡,崔长陵才慢慢有所改变,而他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才会教给他为官之道。

    崔长陵不该中庸,却也不能一味的激进,这是他要求的,也是他希望崔长陵做到的。

    可是当真正有那么一天,崔长陵在他面前表现出犹豫不决时,他竟恍若隔世。

    这个孩子长大了,已经长大到,连自己的本心,都险些改变了。

    世事多艰,这世道看似太平,实则处处都透着风云诡谲,崔长陵这样的改变,他本该欣慰,此时心中却说不出的苦涩。

    温祈道揉了揉鬓边,那指尖又正好压在了他鬓边生出的灰白色上:“不能再给京城去信了。”

    他慢吞吞的开口,却带着坚定:“你今日提审冯启功,今日就要决定下一步怎么做,在栾子义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冯启功到底跟你说过什么,他们是不知道的,但他们总归要做最坏的打算——不问,元祈可以死,那郑檀道,就一样没必要活着。”

    崔长陵眯起眼来:“郑檀道倒也未必跟着他们谋逆。”

    “那才更危险。”温祈道咬重了话音,“元祈附逆成奸,与他们蛇鼠一窝,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们下黑手都这样不留情,倘或郑檀道并未附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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