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贪墨朝廷的银子。”王羡嗤鼻不屑,“你说对了,我这样的人,是不知你们这等人的苦楚,可没法子——”她拖长了尾音,带着说不出的得意,“我生在太原王氏这样一等一的簪缨世族中,待得长成,又拜尚书令博陵崔不问门下做了学生,从我父兄,到我夫子,全都是一等一的出身,一等一的人品。大抵是我命好,上辈子积德积福,这辈子老天给了我这样好的命途,至于你们嘛——”

    她一面说,一面托着下巴咂舌,眼中流露出的也全是怜悯:“这辈子黑了心肝祸害百姓,下辈子投胎做人,照旧没什么好。不过说来你们也算可怜,本来好好地官儿,好好的当着就是了,偏偏抱在一起去贪墨,所贪之数又并不是十分得多,还得孝敬别的什么人,等到出了事,拿了你们来顶罪,人家逍遥法外,照样过快活日子,死的是你们,活的是人家,你们心里就一点儿不委屈了?”

    崔长陵无声的笑,嘴角上扬了须臾又拉平。

    这丫头如今真是油滑的很,说的话分明难听,可字字句句又扎心,底下跪着的这些个……

    他再冷眼扫过去,出身最高的,也不过庶族罢了,没有门第做保护,案子查清了结,没有人会替他们出头说话,凭陛下对贪墨的深恶痛绝,身首异处是躲不掉的了。

    可是襄阳城中那些人呢?他们本就出身高门,有家族做保护,再不济也有姻亲做保护,本就是顺风顺水的了,贪了银子,还不会被揭穿告发。

    崔长陵摇头叹息:“那你们上了堂,又打算说些什么呢?”他说着撇撇嘴,“既然栾县令到牢中见过你们,难道就没劝过你们,别硬撑着吗?”

    那男人眉心一跳,直觉告诉他,这句话,必定是个坑。

    崔长陵大约太擅长给人挖坑了,挖好了,等着你往里跳,稍微一个不留神,你掉进去,还不知这坑是他何时挖的。

    他回话,端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是以多了心。

    抬眼看上去,发觉崔长陵好整以暇的在打量他,他心头突突的:“令君想问什么,我们就说什么,令君若不问,我们认了罪,要怎么发落,也全凭朝廷处置而已。”

    “我问,你们就真的说?”崔长陵冷笑,须臾敛尽眼底锋芒,“那我问你——”

    惊堂木一响,振聋发聩,崔长陵面上端的是一派严肃正经:“嘉和元年七月,南漳遇水,暴雨成灾,朝廷调拨赈灾银一万两,粮五千石,这笔银子,查到最后,仍有三千两亏空,不见踪影——冯大人,你是管着县衙银库的人,不如你来告诉我,这笔银子,去了哪里?”

    王羡心下咯噔一声,他应该是想把事情往萧佛之的身上推了,是以她隐约猜得到,那平白不见的三千两赈灾银,应当是进了萧佛之的账上去,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昨日打发了鲍护,鲍护并没有来得及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只是说等他想清楚了,要查谁,再叫他到跟前回话。

    王羡百思不得其解,拧着眉低头去看他。

    突然间她脑海中灵光一闪——那本名册?

    崔长陵匆匆翻阅的那本名册,她也有斜了眼风去看,比他看的更加匆匆。

    那名册中有较为详细的记载,何人何时,贪墨所得银钱多少,可是过目不忘……

    不,他不是过目不忘。

    王羡心一个劲儿的沉下去。

    原来从在名册上看见了萧佛之的名字启,他就决心,要动一动这位襄阳刺史了。

    那头冯启功跪着的身形猛然一阵,肩头又是一抖,显然是受到了惊吓,而他面上闪过的,更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崔长陵一眼就瞧见了,也看出了他面上闪过的情绪是什么,一时间冷笑出声来:“你打量着,我到了南漳县这么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查?这话,也是栾县令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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