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将组装零件的动作转化为了自己的本能。

    虽然不能走动,手也不能停,但是思想却能够任意翱翔,在心驰神往的世界穿梭。

    渐渐地,钱仓一发现自己的视野开始缩窄,原本应该能够看见大半条履带、对面的陶树和走廊外的演员,但是此时,视野已经缩窄到只能看见前方履带上的零件。

    履带之外的部分变为一片灰色的朦胧,如同无尽的云雾。

    云雾开始移动,逐渐清晰起来。

    下方,险峻的山峰露出阵容,陡峭的岩壁边,一只棕色的雄鹰正在山顶盘旋。

    钱仓一意识到,自己在飞。

    这是怎么回事?

    钱仓一并没有控制履带之外的视野,而是任它自由移动。

    不久之后,在天空飞翔的视野急转直下,冲向山脚,直至落在一间简陋的木屋前。

    木屋前的猎狗发现钱仓一之后,狂吠不止。

    钱仓一还没有动作,木屋的门打开,一名身穿猎人装束男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猎人的相貌与陶树一模一样。

    “你是谁?”陶树神情戒备,手中的短斧横在胸前。

    “陶树?”钱仓一喊出名字。

    “是,你是谁?”陶树反而更加警惕。

    “呃……我是……电子厂的王侯。”刚开始,钱仓一还想找个借口,不过考虑到血肉工厂的特殊情况,他选择了这样的回答。

    陶树听到钱仓一的话之后,将短斧放下。

    钱仓一视线越过陶树,看着后方的木屋,问道:

    “这是你的家?”

    虽然显而易见,不过,现在这种尴尬的时候,必须要聊些什么才行。

    “进来吧。”陶树摸了摸狂吠的猎犬,接着走回屋内。

    钱仓一跟着陶树走入屋内。

    木屋内的家具相当简陋,都是自制。

    “你刚才说电子厂……”陶树拿了把椅子递给钱仓一,之后自己坐在床上。

    钱仓一点头,坐在椅子上。

    “我一直以为是梦。”陶树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梦?”钱仓一等待着陶树继续说下去。

    “嗯,一个很长的梦。”陶树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似乎陷入回忆当中。

    “你在梦中,经历了什么?”钱仓一试着引导陶树。

    陶树神情略微有些痛苦,不过并没有太过排斥:

    “我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家庭,初中毕业以后外出打工,在一家电子厂工作。”

    “工资与家乡相比要多很多,我每个月都会寄钱回去,家里也很开心。”

    “刚开始,我很有成就感,能够为家里分担压力,我每天都努力工作,一天又一天,但是却感觉越来越疲惫。”

    “每天早上都睡不醒,总想再睡一秒,一秒就好,但是我一想到迟到会扣钱,又强迫自己醒来。”

    “晚上累得不行,但是躺在床上又睡不着,脑子里面总是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苦也不算苦,就是感觉……不像是活着,像个死人,活死人。”

    说到这里,陶树点点头,似乎非常赞同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钱仓一低头想了想,继续问道:

    “你的梦是以什么方式结束的呢?”

    “我的意思是……醒来之前,梦中的你做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