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走过去,跪坐在一侧,苦笑道:“永安又给皇祖母惹祸了。”

    她拉起我的手,很慢地扫过我臂上的伤口:“朕虽在宫中,却并未耳聋眼花,王寰做过什么,说过什么,朕都已经听说了。”我低下头:“既然皇祖母已经知道,那永安就不再说什么了,一切只听皇祖母的安排。”

    当初在这里一跪再跪,都是为了李成器,今夜这件事和他没有丝毫关系,我忽然只觉轻松,不想再去费尽心力争辩。死诏,活诏,都不过是天子一念罢了。

    意外地,她沉默了很久,才忽然问了句“这伤处理过了吗?”我嗯了声:“都已经处理过了。”她微微一笑:“女人最怕就是受皮外伤,沈秋师承孙思邈,那倔老头最擅养护之道,日后让他好好给你医治,免得留下什么伤疤。”

    那句“日后”,很是随意,我却听得有些恍惚。

    难道就这么轻易逃脱,真就能如此容易?

    她手微用力,示意我起身坐到身侧,我忙站起身,虚坐在了她身侧。这样的姿势,如此的神色,倒真像是当年在大明宫的情景。皇祖母每每想起少年事,都会拉着我的手,让我这样靠着她,听她慢慢地说。

    说她入宫前是如何,入宫后是如何。

    那些在外人口中的血雨腥风,皇权争夺,从她口中讲出来却是大明宫中的风光旖旎,长安城的热闹非常。哪怕是那段在感业寺的日子,她都把剃度出家讲的风轻云淡,甚至偶尔还会笑着说自己当时都嫌自己丑。

    或许因为我是武家人,又是年幼入宫,她当年对我的确很是特别。

    如果没有遇到李成器,我与李隆基的赐婚,又何尝不是她真正的恩宠?

    “成器能为你做到如此,朕的确没有料到,”她叹了口气,“朕当初以为,隆基如此看重你,才是你最好的归宿,现在看来,或许错了。”我心猛地一跳,不敢说话,只定定看着她。

    “皇祖母当初逼你完婚,是不想看到他们兄弟两个为你相争,”她看着我,继续道,“隆基待你的心思,朕看的明白,他的脾性,朕也非常清楚。他很像是太宗皇帝,却更感情用事,成器更像是朕的儿子章怀太子,却用情更深,没想到这两个都在心里放了你,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

    我勉强笑了下:“若早知皇祖母看透了一切,永安当日也无需演下那场戏,落得今日的地步了。”既然她已点破一切,我又何必再强装下去。

    她倒是有些意外,很深地看了我一眼:“永安,你是头次这样和皇祖母说话,可真是抱着必死的心了?”我摇头,苦笑道:“永安只是想到,我虽不知皇祖母的苦心,可却也费尽心力走到今日,很简单地想要让他们活的平安。可刚才听到皇祖母的话,才算是真正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场笑话,一直努力的也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如果早知今日,我倒不如当初如婉儿一样立誓不嫁,落得清净。”

    她摇头一笑:“你不是婉儿,你也做不了婉儿。”

    我颔首:“是,永安不是婉儿。”

    她仍旧笑吟吟看着我,眼中却多添了几分复杂:“你若是婉儿,今日就不会见到朕,而是直接被赐死在临淄王府了。朕身边只需要一个婉儿,可忘情断义,可心胸如男子,也可从善如流,讨朕欢心。”

    我沉默下来,心中却想起了太平姑姑。

    这些婉儿能做到,太平又何尝没有做到?婉儿可眼见着李贤客死异乡,太平可眼见驸马薛绍冤死狱中,然后……仍旧歌舞升平,继续笑着活下去。不同的是,婉儿纵有傲人才气,却仍要依附于人,而太平却是天生贵女,活得更快意随性。

    无论是她们哪一个,都算是女子中的异数,如同眼前的皇祖母一样。

    而我,哪一个都做不到。

    那日李成器将我护在身下,我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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