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以自毁心智的代价来得以存活,我没管他的意愿,给他强灌了药。他虽然已经记不清失去心智之前的事情,但脑海中应该还留着当时的景象和情绪,所以恢复心智的时候,才会下意识地那么恨我。”

    对于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他的感情是极其复杂难言的,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对元真钰抱有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元真钰是东越先帝的孩子,是他仇人的后代,他本来应该是恨屋及乌。但偏偏元真钰身上又流着和他一样的娑夷血脉,是他的骨肉至亲,是他唯一存在于世上的亲人。

    在失去心智的那段时间,元真钰尽管呆呆傻傻,却犹如恋父恋母般的幼小孩子一样,对他百般依赖。那种被人依恋和需要的感觉,尽管只是来自于一个弱智儿,对当时陷在一片黑暗血沼中的他来说,也是一种无形的救赎。望着元真钰那双清澈明净如水晶琉璃,婴儿一般懵懂单纯的眼睛,他无法提起厌恨和恶意。

    他答应过素和夕自己不当皇帝,素和夕却没有要求元真钰也不当皇帝,元真钰是东越的小皇子,有身份可以名真言顺地继承东越的皇位。他在外流浪多年,见过千般万种世态沧桑,太清楚权力的重要性,皇位有没有无所谓,但皇权却必须要争。

    一开始时他伪装成了女子身份,后面骑虎难下,干脆便以这个身份一路伪装到底。元真钰登上帝位的时候,他原本想过自立为摄政王,但摄政王一般是在外面建摄政王府居住,不便住在宫中,而元真钰又一直黏着他。最后,他便成了和小皇帝关系最近的人,东越皇后。

    在水濯缨出现之后,他放在元真钰身上的时间精力大幅度减少,换做以前元真钰肯定是不依不饶,但现在却一直没有闹过。他以为元真钰虽然心智不全,这么多年来也应该学得懂事了一些,却并没有想过,早在五年前元真钰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还一直深恨着他。

    水濯缨望着绮里晔犹如笼罩着一层迷离烟雾般的侧颜。他的嘴唇轮廓完美一如往昔,带着一弯浅浅的弧度,却静止得犹如凝固的鲜血。眼尾艳丽的绯红色,在清冷的星月光芒映照下,成为一种阴影般幽然淡漠的暗紫色,像是一叶静静落下来飘进水中的紫睡莲花瓣。

    她靠近了绮里晔一步,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劲瘦的腰身。

    他的身体体温一向比她高得多,现在却一片冰凉,抱着他就像是抱住了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水濯缨把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脖颈间。

    “你还有我。”

    绮里晔伸手抱住她,把她揽在怀中,轻轻一笑。

    那笑容一点也不像是属于他的妖异美艳如魔花绽开般的笑容,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似水,映照着月光,犹如雾气一般朦胧而柔和地晕染开来。

    “是啊,我还有你。”

    他现在什么也没有,只有她。

    那天夜里,水濯缨不记得自己陪着绮里晔在门廊上面坐了多久。弦月在夜空中渐渐西沉,漫天繁星璀璨而迷离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天幕上的黑暗像是墨色被冲淡一般,透出越来越明亮的天光。

    两个人都不说话,也没有需要说出口的话,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水濯缨前两天晚上几乎都没有睡觉,到了后来,在绮里晔的怀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绮里晔大约后来抱她回了房间,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房间里的床上,旁边的床上是空的。

    水濯缨起了身,一问凤仪宫的宫人,这才知道绮里晔正在小皇帝的太清宫。

    她昨晚就在想绮里晔要怎么处理小皇帝,只是当时没有问出口而已。

    小皇帝的心智已经恢复,现在对绮里晔满怀怨恨,甚至可以说有一种病态的扭曲。他这么多年来戴着呆傻的面具,跟别人从来没有过正常的交流,得到的几乎所有信息都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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