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聿凛听到的时候,估计是楚漓又在闹绝食来逼他放她出去。这个绝食应该也不是真的绝食,因为她根本没有那么狠的性子,对身体也从来十分顾惜,不会让自己受一点委屈,更不用说活活挨饿挨个两三天。

    即便她真有这个绝食的念头,也不可能绝食得了。

    只是她现在闹的花样越来越多,他正在考虑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冷处理,把她一个人单独关在房间里,干脆带在身边可能还更好点。尽管两人之间的矛盾冲突也许会更激烈更尖锐,但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他至少还放心一些。

    到了石室的铁门前面,刚刚打开铁门的一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里面扑面而来。

    聿凛在原地猛然停住脚步。

    这时候是晚上,外面的地道里点着火把,石室里面却没有灯烛,一片黑暗。他的眼睛一时适应不过来,看不清石室内的景象,心脏却骤然冲到了喉咙口。

    怎么会有这么浓的血腥味?

    他在那里只站了一秒钟,转身夺过后面一个侍卫手上的提灯,大步走进石室里面。然而只跨出一步,就再次停了下来。

    他的脚下,靴子踏着的青石地面上,是一大片黑红色的血迹。

    血迹已经干涸了,在提灯的光芒下泛出粘稠的猩红光泽,从石室的角落里流淌出来,蜿蜒过整个石室。犹如黑暗中伸出一只死亡的血手,以一种痛苦挣扎的姿态,伸到他的脚下。

    “砰!”

    聿凛手中的提灯一下子跌落在地面上,灯油从里面泼洒出来,在地面燃起一片熊熊火焰,照亮了石室角落里的景象。

    楚漓仰面躺在石室角落里的床边,身上全是大片大片的血迹,床上浅黄色的被褥床单更是几乎被染成了黑红的颜色。从血迹来看,她似乎是床上摔下来的,在地上仍然流了很长时间的血。更多的鲜血在她的身下汇聚成一大片黑红的血泊,流过大半个石室的地面,沿着地砖的缝隙渗透开去。

    到处都是惨烈无比的干涸的鲜血,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黑红色。

    聿凛微微张开嘴巴,却像是嗓子眼里突然被抽走了所有的空气一般,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他想动,却完全无法动弹哪怕一步,四肢百骸都像是结了冰一般,死死地凝固在原地,只有透骨的寒意渗透进他的全身,冻结住他的血肉。

    “殿下!”

    外面的侍卫见石室里起火,连忙赶了进来。但石室的地面是整块冰冷沉重的青石砌成,不可能起火燃烧,泼出来的灯油不多,地面上的火焰很快就熄灭了下去。

    侍卫们的声音像是惊醒了聿凛,但他根本没有理会后面一脸惊诧的侍卫们,而像是终于有了动弹的能力,一步步朝楚漓走过去。

    脚步像是踩在棉花上面一般,软得没有丝毫力道,似乎动作很急,然而实际上缓慢得出奇。

    那些血是从楚漓的左手手腕上流出来的。石室里面没有任何能用来切割的锋利东西,她手腕上的伤口参差不齐,看上去也并非利器切割,而竟然像是一点点磨出来的。

    她的嘴角和脸颊上同样沾满血迹,似乎被来回蹭了很多次,蹭得到处都是。手腕上的伤口,应该是她用牙齿硬生生地咬开,咬一次的口子太小,所以她咬了很多次,才会咬成现在这个样子。

    自己咬开自己的手腕,跟割腕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割腕一刀下去干脆利落,不过是眼一闭心一横的事情,然而要一点点地亲口把自己咬成这个样子,忍着钻心的剧痛,感受着自己的血肉在牙齿下崩裂开来,单是想象一下都觉得汗毛倒竖。

    她以前那么怕疼怕受伤的一个女孩子,那时候是有多崩溃多绝望,才能对自己下得了这种狠心?

    聿凛的手抖得几乎抬不起来,落到楚漓的脸上,触手已经是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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