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这里的时候,聿凛才刚刚转过身来。他又不敢进门送到房间里面去,看着聿凛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样,从里面慢吞吞呆愣愣地一步一步走出来,急得他眼里火星都快要冒出来。

    聿凛还没走到门口,剑衣已经把枕头往聿凛的怀里一塞,对着聿凛拼命使眼色。只是聿凛现在整个人都处于反应不过来的状态,根本看不见他的眼色,看见了估计也明白不了什么意思。

    剑衣只有暗中叹气,指望皇上自己能表现好点,退出房间,带上了门,找人来先解决一下楚漓房间窗户上的那个大洞。

    聿凛抱着枕头走到楚漓的床前,把枕头并排放在她的枕头边,望着那一半留给他的空床铺,一瞬间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虚幻感觉。

    他有多久没跟她躺在一张床上睡过了?

    他在床上慢慢躺下来,客栈里的床质量并不是太好,躺下的时候有轻微的嘎吱声。楚漓背对着他,身子有片刻的僵硬,但并没有动。

    聿凛望着她的背影。夏夜里微微有些凉意,她只穿着里衣,身上便搭了一条薄薄的夏被,能看出明显的身形轮廓。

    这半年来她瘦了太多。肩膀单薄脆弱如蜻蜓翅翼,脊背上肩胛骨清晰地突出来,侧躺在那里,腰身的线条往下深深凹去,细得好像一碰就会折断。

    聿凛望着她很久很久,楚漓的呼吸虽然微弱却一直很乱,显然是根本没有睡着。他伸出手来,缓慢地,试探地,小心翼翼地揽上她的肩头。

    楚漓全身一颤,像是因为他的触碰而引起了某些不愉快的记忆,本能地微微一缩肩头,却并没有躲开。

    聿凛的手在她那一颤的时候,抬起来悬在半空,也没有缩回,见她并无其他反应,又再次落了下去,这一次楚漓没有再动。他朝她更靠近些,以一种缓慢而柔和的动作,将她整个人揽进怀中。

    这一夜,剑衣守在房间外面,起初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后来便传出了女子啜泣的声音,开始时低微压抑,后来越哭越大声,几乎便是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然而那哭声里并没有带着痛苦愤怒悲伤绝望之意,似乎只是纯粹的发泄情绪,把心里憋的一切全都哭出来。

    哭声持续了很久很久,到了后半夜,才似乎是因为哭累了,渐渐平息下去。其间没有夹杂其他任何声音,从那一点点弱下去的哭声里,却仿佛能感觉到有一个心疼,愧疚,充满了歉意和温柔的怀抱,在一直默默地抚慰着这哭声。

    在这之后的后半夜,便是真正的安静,再无声息。

    乌坦,王都库里城。

    “可汗竟然要帮西陵?”

    一个惊愕无比的声音在王帐群中的一座大帐里响起。汀兰一身紫红相间的可敦正装,本来正在陪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玩耍,一听到萨尔勒的话,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

    那小男孩正是她一年多以前生下的儿子,现在是萨尔勒唯一的孩子,也是乌坦唯一的王嗣。

    萨尔勒多年来妻妾无数,然而大约是老天也看不过他玩弄这么多女人,偏偏让他子嗣稀薄。以前有两三个女人好不容易怀过身孕,在他庞大后宫团的明争暗斗中都没有活下来。只有汀兰的这个孩子,虽然自怀孕起也是一路艰难坎坷,但终于有惊无险地生了下来,并且安然无恙长到现在。

    萨尔勒这么多年盼星星盼月亮地终于盼到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健康壮实,聪明伶俐的儿子,自然是对儿子疼爱至极。

    汀兰也母凭子贵,自从生下这个小王子之后,萨尔勒对她百般宠爱看重,她在这个可敦的位置上坐得简直是稳如泰山。在后宫之中,子嗣才是女人最大最坚实的倚靠,萨尔勒那么多姬妾美人,便是有倾国容貌万种风情,现在也动摇不了她的地位。

    萨尔勒刚刚去朱石城和即墨缺会面回来,进了帐篷,两位侍妾帮他脱下身上的大氅和佩刀,挂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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