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极端,执念能如此深沉。

    温润平静的表面下,是比任何人都要可怕的如痴如狂,如疯如魔。

    他望着那个女子的背影,而她也在后面,望着他的背影。那个绝望、孤独、疼痛、疯狂的背影,不知从何时起,便深深地烙印进了她的眼中。

    这是何等讽刺。她因为他的心中装着一个得不到的人,而把他也作为一个得不到的人装进了心中。

    言子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转过身去。

    皇宫里嘈杂混乱得犹如一锅粥,到处都是奔来跑去的妃嫔、宫女和太监,除了端华宫里面仍然维持着平静以外,外面早已是狼藉不堪。东仪军队正在朝这边逼近,众人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人去理会从端华宫中走出来的这个一向毫无存在感的所谓皇后。

    言子衿在一片混乱中缓缓而行,穿过周围四散奔逃的宫人,走上端华宫外那条汉白玉铺就的笔直大道。

    一步一步,都仍然谨守着作为一国之母的规矩,双手交叠,肩平背直,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仪态端庄而优雅。

    身上环佩轻响,华服曳地,织金锦缎的衣角飘拂而过。象征着西陵皇后身份的正紫底色上,华丽的九尾金凤仿佛要从衣上浮起,游进苍茫的暮色中。

    在一片恐慌混乱的环境中,她的平静和优雅,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恍然间竟有种隔开了一层无形屏障的感觉,仿佛在半明半暗的暮色中静静行走的这个女子,已经不再是这个阳世中的生者。她走向的,是另外一个世界。

    她的前方,是和端华宫仅有一墙之隔的交泰宫。

    最后一缕暮光从天际隐去,深秋的天色已经暗得很快,夜空中无星无月,不见一点天光,仿佛是从暗淡苍茫的黄昏,一瞬间进入了黑暗寂静的夜晚。

    以往这个时候,西陵皇宫中早已华灯初上,灯火辉煌,然而现在的整片皇宫仍然是一片漆黑。只有面前的端华宫,仍然像以前一样,点着一排排大红的灯笼,明亮的宫灯,烛火的光芒从窗户里透出来,勾勒出宫殿华丽庄严的轮廓。

    东仪军队已经占领了西陵皇宫中的其他地方,只剩下这座即墨缺的端华宫,现在泥黎阴兵和最精锐的千羽精骑都围在端华宫周围。

    越是到了最后关头,众人的警惕心就越高,都提起了十二万分的戒备。人人都知道即墨缺的阴毒狡诈,不知对方会出什么样的招数,在没有最终把人拿下之前,谁也不敢放松。

    水濯缨站在端华宫的大门前,周围全是泥黎阴兵,把她护得严严实实,一排排的黄金甲胄在火把和宫灯的光芒照耀下,闪闪发光。

    这座端华宫,对她来说也已经不陌生了。第一次被即墨缺带到这里来,是三年之前,那时即墨缺让她住在这座西陵皇后居住的宫殿里,穿的也是西陵皇后规制的服装,决意要让她当他的皇后。

    第二次,他已经处于疯狂扭曲的边缘,给她下了迷情幻术,把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一样带到这里来,关在他的金丝笼子中。

    那两个月她过得恍恍惚惚,似真似幻,想来对他来说其实也是如此。只是当时的很多事情她在从幻术中清醒过来之后,都已经记不得了,而他从这端华宫几乎连一草一木都没有变化的模样来看,他似乎一直活在那段比现实更真实的虚幻记忆之中。

    水濯缨说不清对即墨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大概对于一个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的人,无论对方是善是恶,都不可能像对待彻底的仇人一样,抱着那么纯粹的厌恶和仇恨。

    虽然即墨缺想要害她和绮里晔的次数远远更多,但他毕竟也救过她的性命,以致于那时候在乌坦山林中的沼泽里,她尽管也想着要杀他,却一直无法把太狠毒的心思加诸于他的身上。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带领着东仪军队,逼到他最后所在的宫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