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仿佛已经把一切痛苦悲伤绝望软弱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只是以纯粹的理智来判断他需要什么,应该怎么做。

    极度的冷静,也极度的疯狂。

    众人谁也不知道这时候该干什么,只能在一片死寂而诡异的气氛中,默默地在周围等着。

    绮里晔在那里睡了三个时辰,白翼不敢违逆他的命令,到了时辰,便准时给他解开睡穴,叫醒了他。

    绮里晔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凤眸仍然是沉静得没有一点波澜,仿佛不过是刚刚闭上又睁开一般。像是一具受到了召唤而醒过来的人偶,死气幽幽地坐起身来,再次吃了一点东西,然后便开始做准备。

    他一贯的习惯,就算是在战场上,也仍然穿着那一身繁复华丽浓墨重彩的宽大衣袍,并且极少穿戴护身的甲胄,也几乎不随身携带真正意义上的武器。

    这是对于他本身实力的自信,也是强大到了一定程度,对自己更高的要求。不需要依靠甲胄来保护,任何东西都能被用来作为武器,或者干脆便是根本不使用武器。

    但现在他穿的,是一身轻便利落的战袍,窄袖束腰,便于活动。他自己没有准备这种衣服,这一身战袍还是从一个跟他身形相仿的将领那里临时拿过来的,他也丝毫没有在意。

    战袍里面穿着跟水濯缨身上那一件相同的银丝软甲,这种银丝软甲在蚩罗墓里面被找出了一整套,大大小小总共有五六件。水濯缨虽然知道绮里晔一般不穿护甲,但为了以防万一,之前还是让玄翼帮他带一件在身边。

    身上带了大量的暗器和毒药之类,都是从“蛇信”暗卫那里搜集过来的,能用这些就尽量用这些,可以节约体力。

    他以前还没有到飞花拈叶皆可伤人的境界时,用得最顺手的长兵刃是长剑,东仪将领和“蛇信”的人身上都带有长剑,拿出来给他选,他只扫了一眼,淡淡道:“要更好的。”

    众人只能去西陵皇宫里寻找,西陵皇家的底蕴也不浅,最后找出一批藏在宝库中的名剑。绮里晔挑了一把不够,又挑了第二把,双手上的两把剑一长一短,一刚一柔,都是堪称神兵级别的绝世宝剑。

    三千个抱着必死决心的西陵将士,绝非儿戏,不是给他用来考验自己提高自己的时候。三千生杀大阵要的便是一个人杀尽三千人的死亡之酷烈,罪恶之极致,不能再有本来就来自于阴间的泥黎阴兵掺和在其中。无法命令泥黎阴兵在身边保护自己,再没有足够的准备,他根本连活都活不到最后。

    众人在旁边看着,背后一阵阵寒意直冒上来。

    平日里永远宽袍缓带,从来不穿护甲不带武器,却强大得仿佛无论什么也无法对他造成伤害的绮里晔,现在越是这般全副武装,就越说明他即将面对的凶险之甚。

    绮里晔全部准备停当,上了马,朝皇宫外面走去。

    这时已是凌晨,东方的天际最早升起了清冷的微光,一层层地冲淡原本漆黑如墨的夜空,远山的剪影在朦胧天光中渐渐地清晰起来。

    深秋十月里的大地,已经褪去了鲜明艳丽的色彩,在半明半暗的晨光中,更是仿佛一切颜色都辨不分明,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灰黑。

    盛京城外的莽莽荒野上,散着一些零零落落的篝火。火焰大都已经快要熄灭,只有灰烬掩映中炭火的余光在微弱地闪烁,在逐渐亮起的天光之下,显得更加暗淡。

    最后一批仍然坚守在战场上的西陵将士,此时正围着零散的篝火,就在这荒野上休息。

    他们今天本来已经被东仪军队包围,正在背水一战的时刻,但入夜的时候东仪军队突然停了下来,只是围着他们,却不再进攻。对方的说法是,念在他们誓死殉国的骨气上面,给他们一夜时间休息,然后再堂堂正正地战死沙场。

    这些西陵士兵们都是抱着必死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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