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焦虑与痛苦都自己咽下去了。

    他不能自乱阵脚,不能让沈约自己都担心害怕。

    “不要怕,”顾宁远轻声细语地说,轻轻地抚摸了沈约的额头,“伤口不大,我去拿急救箱替你包扎一下就好了。”

    其实顾宁远很害怕。他此生难得有害怕的事,沈约是其中最要紧的一件。上辈子的沈约就是这样死在他的面前,一点一点失去了呼吸和温度,最后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骸,烧化成了灰,葬在了自家的陵园里。

    这一幕却又忽然重演。

    沈约勉强笑了出来,他才十六岁,又是娇生惯养养大的,和上辈子那个临死还能笑的温柔妥帖,甚至还能灵活机智地扯出一个谎,蒙骗了顾宁远这么多年的那个沈约还是不大一样的。

    他笑的叫顾宁远心都搅在一起了,手上的动作有些慌乱,连呼吸都不能了。

    “我知道的。”沈约的笑意越深,脸上沾了些血,反倒更加鲜艳明丽,“我不会死的,我知道自己不会死的。”

    沈约不想死的。他此生对家人只有模模糊糊的记忆,他们待他不好,沈约生性凉薄,也将他们忘得干干净净。后来到了孤儿院,什么都是别人施舍的,沈约不屑于要,而那些也都是可以再随时收回去。再后来就被顾宁远收养,那些都是顾宁远的。即使顾宁远待他再好,沈约再依赖对方,他也不会把那些东西当成自己的。

    所以长到这么大,沈约其实什么都没有,他只有自己的一条命。

    这事他唯一仅有的,极其珍贵的,自己的性命。

    沈约从小一直以为自己不会为了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付出自己仅有的一切。可如今为了顾宁远,他如同本能一样地付出了自己的命。

    即使死了,也不会后悔。

    顾宁远像一根绷紧的弓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把沈约捞起来。他的声音颤的厉害。

    他沈约在害怕。再怎么样,沈约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怕痛怕死。顾宁远瞧出来了,摸了摸沈约的脑袋,压住全部其他的情绪,又冷静又理智,“害怕没有关系的,害怕也没有关系的……”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医生什么时候才能来到这里,什么时候能把沈约送进医院,谁也不知道。

    顾宁远没来得及关门,只是自己靠在门口,挡住了外头的寒风。他替沈约脱了外套,用止血带把他的腹部扎起来止血。

    沈约抬起头,纯黑色的瞳孔发亮,微微笑着,挣扎着不要闭上眼。这时候背后已经完全僵住了,感受不到什么痛苦了。

    外面明月高悬,白雪皑皑,还有一树红梅,是难得的好风景。

    门口的有一盏路灯,在黑暗里孤独地明亮着,却恰好照亮了大半个顾宁远。

    沈约昏昏沉沉的脑子忽然清醒过来,心尖一颤。

    他是光。

    沈约的眼睛骤然瞪大,想要再把眼前这个人看的再清楚一些,记在心里。因为顾宁远是自己的光。

    这清醒仿佛是回光返照一样,用尽了沈约最后的力气。

    沈约感觉全身发软,渐渐陷入不了抵抗的昏迷之中。

    顾宁远弯下腰,在耳边轻轻唤沈约的名字,叫了很久沈约也没有回答。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却又平静下来。如果沈约再为了救他而死,顾宁远欠他两条命,便再也还不上了。

    再没有办法了。顾宁远看着他,半个小时前他还是个活泼而充满生命力的少年人,现在却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像一只被猎人打伤,奄奄一息的幼年天鹅。沈约那样美,又年轻,人人都愿意宠爱他,可他却被在成长中被意外伤害。

    这世界总是对他不公。他前世受了许多苦,年少失恃,唯一的愿望都没有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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