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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八章汪祺

    张显阳从酒楼里出来,带着一肚子的火气,着实没地方撒。

    卫箴在试探他。

    似卫箴这样聪明的人,想要试探谁,多半不可能叫对方看出来,哪怕张显阳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无能的草包,可在这位年轻的北镇抚司面前,他绝不敢说能一眼看穿了卫箴的心思。

    可是呢?

    卫箴连掩饰都未曾有过啊。

    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就是叫他知道,这是在试探他。

    他们今次福州一行,是为了查汪易昌的通倭案不假,可只怕来的一路上,卫箴心里头连他都是一并怀疑了的。

    通倭不是那么好说的,谁的身上都有嫌疑。

    张显阳觉得,他能理解,但绝忍受不了卫箴这样的刺探和做法,这太打他的脸!

    更不要说还有郑扬了。

    他昨日本无意与郑扬针尖对麦芒,郑扬一向威名赫赫,这天下有谁不知道?——西厂提督郑太监,其名能止小儿夜啼,便足可见他是个多吓人的人。

    久在官场的张显阳,早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他在福建巡抚的位置做了这么多年,虽然再无升迁,可也没有人能轻易地把他挤下去,这就是他的能耐,也是他这些年磨练出来的手段。

    只是昨日郑扬的话,说的未免太难听。

    现在回想起来,郑扬和卫箴两个人,根本就是一唱一和!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把他当傻子一样戏弄吗?

    他昨日愤然离去,还不知卫箴在心里又是如何想他,只怕更要以为他是心虚,才会让郑扬几句话便激怒了,又那样羞愤的遁走,实际上是不知道怎么应付他二人,所以借故跑了的。

    这样想来,也就能够解释的通了。

    他今日得了汪易昌的死讯便来酒楼告诉,这合情合理!

    然而在谢池春的口中,他来的却不那么和适宜。

    谢池春不过是个总旗而已,又是一介女流,叫张显阳看来,是绝不会放在眼里的。

    但是这个谢池春的话,卫箴没反驳,这里头就很值得深思了。

    照说他二人皆为上官,上官说话,哪里有谢池春插嘴的份儿?

    可她不但插嘴了,还话里话外告诉他,他不该来这一趟,目下既已经来了,就不要再多待,以免引起汪家人的怀疑。

    这根本就不是她该说的话。

    张显阳捏紧了拳头,上了软轿,沉声吩咐了往都指挥使府去,便闷头坐在轿子里,什么都没有再说。

    看样子他还真是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原本是请了钦差来治汪易昌的,却没想到请来了这么几个得罪不了的主儿。

    如今可不正是应了那句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汪易昌死了,可卫箴没有要离开福州的打算,通倭案子还没查,照说他大可以回京交差,涉案的人都死了,他还查什么?

    即便如他所说所想,既有了通倭案情,就绝不可能只有汪易昌一人。

    但在这福建省中,汪易昌就是军中第一人,他一死,底下的那些人便是“群龙无首”,成了一盘散沙,成不了气候,也用不着锦衣卫和西厂联手这样兴师动众,假以时日,他就能够肃清这些反贼。

    卫箴想查的,恐怕并不是汪易昌。

    张显阳咬牙切齿,外头轿夫停了轿,低声回话说到了。

    他稍稍敛了心绪,免得在汪家人面前露出破绽,就又是一件麻烦事儿。

    是以他在轿子里做了许久,才沉闷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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