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宣笑的淡雅,“不过比起入内阁,我更高兴的是看到周大人现下这般,唔,狼狈不堪的模样。”

    纵然是因着连日受刑的缘故,周元正的面上是半丝血色也无的,可是这会听着徐仲宣这样调侃的话语,周元正的面上还是迅速的蹿了几丝愤怒的红晕上来。

    “徐仲宣,你不要太猖狂。”他饱含阴冷的声音如毒蛇一般,缓缓的吐出了猩红冰冷的信子,“有我周元正现下下诏狱的日子,来日未必就没有你徐仲宣下诏狱的日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今科会试之事,固然是我泄露了考题,但你就没有在其中作梗?这些年中,你从一个区区的翰林院修撰爬到了现如今吏部左侍郎,内阁群辅之一的位子,你的手上难道就干净了?“

    这些日子他在诏狱里面将前因后果想了一遍,已经是想明白了。徐仲宣先时借着自己在吏部中的便利职务,不动声色的,慢慢的将他的党羽或贬谪,或革职了约半数,导致他到后来深感手中无人可用,所以势必只能在这次会试中提拔一些亲信之人上台。

    徐仲宣定然是一早就猜测到他会在今科会试中做手脚的。又或者说,徐仲宣压根就是一早就做好了这个套子,只等着他来钻。

    “不干净。”徐仲宣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又慢慢的说道,“可是现下是你周大人在牢狱里面,我在牢狱外面,我自然是有资本在你面前猖狂的,所以我为什么要忍着不猖狂呢?”

    “你......”周元正只被他这番话给说的气结,伸手颤巍巍的指着他,却是气的说不出来什么话的。

    徐仲宣与他对视着。面上虽然是有着笑容,但那笑容看着却是有些发冷。

    “我早说过,夺妻之仇,不共戴天。若是你不打简妍的主意,我还能让你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多待个几年,只是现下,你自己作死,我也就只能成全了你。”

    周元正颓丧的放下了手。

    现下他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周宅里全都被抄了,那些他半生积攒的金银,现下全都充了国库不说,还成了让他踏上黄泉路的由头之一。他的儿子,背了几条人命在身上,早就是被处死了。而他其他的家眷,都要么是被流放,要么就是被发配教坊司......

    完了,全都完了。

    “徐仲宣,你......”

    他咬牙切齿的愤怒开口,欲待要诅咒徐仲宣一二,但已是被徐仲宣给打断了。

    “周元正,”徐仲宣的声音冷冷的,裹着一层毫不掩饰的冰渣子,迅捷无比的朝着周元正而来,“我今日来这里的原由,想必你心中是很清楚的吧。”

    说罢,微扬着头,示意着周元正看向另外一边。

    那里正有两名小太监垂首屏息静气的站立着。他们手上皆是捧了一只朱漆描金的托盘。

    一只托盘里面放的是白瓷酒壶和酒盅,一只托盘里面放的则是折叠的好好的,洁白光滑的三尺白绫。

    “这酒水里掺的是上好的断肠草,周大人喝了下去之后,约莫是一刻钟左右,会有恶心呕吐的症状出现,两刻钟左右则会有腹痛、眩晕等症状。但也不会立时就死,而是慢慢的腹痛不止,似是有冰冷的刀剑在你的腹中一直不停的在搅动着,直至最后肠穿肚烂,口吐黑血而亡。这其中所受的苦楚,自然是不大舒服的。至于这三尺白绫,周大人别瞧着这白绫柔软,但你放心,这白绫可是柔韧着呢。你将脖子挂了上去之后,绝对会紧紧的勒住你的脖子,让你的呼吸一丝丝的困竭。这时你越挣扎,呼吸就越困难,终至于什么都吸不进去,然后周大人你就只能张了嘴,一双眼珠子暴突了出来,直至最后撒手人寰,无声无息的挂在房梁上了。”

    徐仲宣背倚在椅背上,伸了右手,一面食指指尖慢慢的点着手侧的榆木扶手,一面不疾不徐的对周元正描述着他的死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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