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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正方犹豫着,怀疑自己的推想,想来如是,又不情愿接受鲁莽急切的结论。他站在书桌前,心情郁结,从窗帘往外出神地望着家门前逶迤葳蕤的街景,平静而嗅无人影车迹的巷道,想着小时候沈露雪读书的时候要承受多少男子刀锋般的目光,那时节她会是多么可人地鲜丽。她一直是漂亮出色的,她的前夫是从三角恋爱中,费尽心血争取到她的,可惜再怎么动人的恋爱故事,也抵不住时间庸俗的演化。要如何表达对她的爱恋与思慕呢?最一般的办法就是送礼,不如买样贵重的礼品送给沈露雪,又觉得不需要。但是手上的钱不拿来用,留着也会因着股票在涨跌中转眼间不知去向,而且放着干什么?烦得很,想找点事情做来分神,最好是需要动手作的事情,心想着何不做些庭院里的修整工作。劳动会自动丢弃恼人的烦忧,同时也不想坐实妻子的埋怨完全不理家事的指控。后院的橄榄树又长得蓬勃巨大,园丁修剪得不够,仍然莽莽苍苍一大片,乘现在有心时自己动手修整吧!从车库找出修剪树枝的长杆修剪刀,顺便拎出铝立梯,或站上梯级,或仰头立在草地,对准树木枝叶一束束地开始修剪。

    在后院忙着,修枝剪桠的尚不到树枝叶伸展的半径圆周,已累得筋脉酸痛,尤其是仰着头工作的颈以及举拉纵长杆剪枝刀的上臂和肩胛。王正方已许久不做这类动作,显然某些部份的肌不常使用,一动用就疼痛。平日打高尔夫运动的肌不全面,剪树劳动驭使的筋骨是不同部位。疼得难受,以致继续仰首都觉困难,不得不停下来少歇。听到前院汽车进来的停车声,是章晶圆驾驶着车子下班回来了。她把车子停在车道上,可听到关车门“蓬”的一声。有人称呼克莉丝,跟她打招呼。王正方知道又是右邻的那位大学心理学教授彼特摩顿,又会站在前院她长聊一阵。那洋人显然喜欢她得紧,一有机会就逮住她说个不休。早些时,王正方在章晶圆跟那教授长聊之后进门,还有兴趣问他们讲些什么?多了,也懒得问了,他是无所谓,就不知洋人的太太会怎样想。守在家门口等着跟邻居太太寒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是风流的,王正方搬来不久后,就发觉他们夫妇行径匪夷所思,有两个小孩的家庭,每隔一、两个周未,总有那么一个晚上,会有别对不同的夫妻─也不清楚是夫妻或是男女朋友─将车子停在他家车道上过夜,或者是隔壁先生跟来访的太太一辆车开走,一出去就不见回来。在过道上的访客的轿车会直到第二天才开走。有时,甚至先生本不在,来了一位男士,大大方方地车子停在车道上,第二天才离开。王正方也注意到就是同样的两、三对男女来来去去。他怀疑他们进行换妻游戏。说给章晶圆听,章晶圆还怪他念头不干净,老会想到顶龌龊的方向。认为可能只是他们家朋友,大家开“芭堤”晚了,因此就在他家过夜而已,那么大屋子多住两个人有什么不可以?他不该想偏到哪里去。王正方不认为如她所说,他观察许久,不像她说的那么单纯,他亲眼窥伺到他们夫妻在后院分别跟来作客的男女各自拥吻调情。

    现在彼特看来像是在找机会跟她搭讪,虽不觉得怎样,但疑心对方有动机时,心头难兔啼咕,会有什么问题吗?能怎样呢?外人跟章晶圆讲话他已不会有何反感或是反应,但是彼特这个人却令人怀疑他的动机。他已有些年纪,飙扬着灰黄的头发,大约有四十五岁,即使不到,相信也是四十出头,但整体看起还挺潇洒的,谈吐温文自在。章晶圆告诉他,摩顿教授是个非常细腻有见地的人。他是心理学教授,见解非常独特,很有创见。建议王正方如有机会跟他谈谈。王正方不以为然,讥刺地回答:“谁在乎他教什么?我以为他是教生物的,要不怎对交媾这么有兴趣。”

    摩顿教授太太南茜除了待在家中照应两个孩子做个家庭主妇,靠着钟点女佣的帮忙,可以看出平日大半时间还都在车房后的房间做些艺术工作。不时会看到他们夫妻俩推着半人高的大理石雕像吃力地设法装上她们家小货车,王正方曾有两、三次恰在前院见到了,赶过去帮忙,跟随他先生帮忙推上车。彼特说是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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