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仰起头,脸色因为窒息而涨得通红。“你疯了……”

    “他没疯。”吴不生说。

    “现在全城都在追捕你,你是个逃犯,而他是个法医。”

    吴不生笑了。

    “你是个特殊人物。”

    沈晾感到了窒息。晕眩一阵阵袭上来,他的双眼看着安钦文反射冷光的镜片。

    “你杀了那个特种兵的朋友,你猜现在他还会相信你、保护你吗?”吴不生轻轻地说。

    沈晾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知道全城都在追捕他,第二天的阳光一出现,他就会无所遁形。整个社会都会知道他杀了人,用自己的能力。他是个杀人犯。他永远无法摆脱之前的罪名,哪怕在当时他是无罪的。

    而这一切都不如旁辉的不信任所带来的更让他觉得崩溃。

    他早被家庭抛弃,在这十年里他承受了社会带给他的倾轧,在这个无处容身的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回应了他发自内心最深处的求救呼唤。

    而现在,他杀了旁辉心中最亏欠的人。他踩出了最后那一根底线。

    他追了一个罪犯十年,他几乎知道对方的所有罪案,但是他却无法通过正当的方式制裁他。他唯一凭借的东西,正是让他身陷牢狱的罪魁祸首。他的能力只能让他下地狱,却无法制裁任何一个罪犯。

    沈晾感到了一种从心底升腾起来的疲惫和愤怒。他长久地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对付吴不生的意义,他模仿对方的心里轨迹,拟合对方的犯罪行为,他不断逼近对方,努力做到和对方同步,但当他们同步的那一刻,沈晾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罪犯。

    他是个杀人犯。

    他长久以来坚持的最后那根底线,脆弱而纤细,无限靠近他,他只要轻轻一碰就能将它摧毁。

    ——就像是摧毁沈晾心中曾经装载的对人的信任一样轻易。

    他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他能预见人类的厄运,甚至死亡。

    而现在,他能控制它们。

    沈晾的眼球向上翻去,他能看见自己的神经、血管、在黑暗中的一切。他看见了安钦文。安钦文像是一只暴毙的昆虫一样僵直了身体,又蜷缩起来,慢慢地滚到地上。沈晾挣脱开他的手,慢慢地站了起来,在地上用力了好几下。他的肌肉还在酸疼,因为他承受了王国和李建昭的厄运。

    他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内脏在揪痛。那是舒雷鸣等人的厄运。

    死亡是什么?

    死亡是一个人能够经历的最可怕也最轻松的事。

    从一处致命伤扩展到全身器官到细胞的全面衰竭。

    如果连死亡都能轻易控制,他还是真正的人类吗?

    他看到黑暗里的人举起了枪。他们是宿敌。他们也是同类。

    吴奇说过:“我知道他一直在找一个人。一个想要杀又舍不得,一个想拉拢又不放心,一个和他斗了十几年的人。”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这个人,入狱是一起入狱的,出狱后也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人在被扼死的时候,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兴奋感,甚至比性高|潮还要激烈。你们差点互相扼死对方,这是我……永远也做不到的事。”

    “我后来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吴奇在黑暗的车厢里,贴着沈晾说:“我很高兴……因为现在……你和我一样了……”

    ——你杀了人。

    -

    旁辉在车尚未停下时就打开了车门跳下了车。他在地上踉跄了一下,向沈晾开过的那辆车冲去。那辆车的车门开着,里面没有人,别墅没有灯光。但是他们在靠近之前,已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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