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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中燃着灯,燕崇甲胄未除,就站在当中那张用牛皮绘制的舆图之前,背影被桐油灯映射得忽明忽暗,听见脚步声,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仍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

    薛定上前,抱拳施礼,“世子,咱们的人已是整装待命,随时可以出发。”

    今日午后,一封信,并一串血红的红珊瑚手串被送到了营中,世子爷看后,便是徒手劈了近旁的一个兵器架子。之后,便是大步进了帅帐,再未出来。

    入夜时,却是传了令,让他秘密整合暗卫。

    此时,薛定正是来复命的。

    只是,回禀完了,却不听燕崇有什么动静,薛定抬起眼来,望着他的背影,目光落在他反撑在身后案桌上的手里,已经被捏皱了的那封信笺,薛定吞吐了片刻,终究是忍不住开了口。

    “世子爷,属下知晓您与夫人夫妻情深,夫人出事,您必然心神难安。可是如今,索穆已是被祭了旗,铁赫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咱们只需再加把力,就可以拖垮北狄,这个时候,却要为了夫人,前功尽弃,不是太可惜了吗?”

    薛定说到此时,便见得前方一直背对着自己的燕崇终于有了反应,却是转过头来,目光如箭般锐利,直射而来。

    即便薛定一贯就是这么个直硬的性子,那一瞬间,却还是被吓得瞳孔一缩,单膝一软,便是跪了下来。

    “属下知道,属下多嘴了。”

    “知道是多嘴,那便闭嘴!”燕崇终于是开了口,嗓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却是不怒自威。

    然而,薛定已经是豁出去了,一咬牙道,“可这些话,即便是明知世子爷听了会生气,属下也不得不说。世子天生帅才,这一个多月来,几番布局,才将战局演至如今这般,再进一步,便可让北狄元气大伤,数十年不敢再犯,甚至让他们不得不向我大梁俯首称臣。如此,便算得还了西北太平,这是侯爷与先世子毕生所愿,亦是于国于民的大大善事。眼看着便要立下不世之功,世子爷若是为了一个女子,而止步于此,那岂不正是应了那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之说?”

    “属下亦是敬重夫人,可若是夫人却成了世子爷建功立业,造福于民的绊脚石,属下,便不得不另做他想了。”

    “你想另做何想?”燕崇反问,那声音又低了一度,让人骤然,便可冷到骨子里。

    薛定脸色白了白,这回,终究是没再开口。

    “薛定啊薛定,本世子倒是从不知,你居然有这般好的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