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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雪便下雪吧!这凤京城中,哪年的冬天不是有一半的时间在下雪吗?

    上一场雪,也不过昨夜夜半才停而已,哪里就值得你这般了?将脚都割伤了,还只顾着下雪。

    茉莉心中又是心疼,又是不解,转过头来,却是一愣。

    她的姑娘……手里掬着一朵雪花,嘴角微微翘着,可却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

    这样无声的眼泪,不若那日姑爷死时的撕心裂肺,可不知为何,却是看得茉莉心头似是被什么紧紧掐住一般,难受得厉害,转眼,竟也跟着哭了起来,将季舒雅的手,紧紧扯住,触手,一片冰凉。

    茉莉慌得没边儿,迭声喊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姑娘?”

    季舒雅目光直直望着窗外,恍恍惚惚应道,“我没事儿。”

    语调飘忽得紧,茉莉握紧了她的手,用力点着头,拉起她的手,呵着气,想让她暖些,再暖些。

    没事!当然会没事!

    她的姑娘,这一生,经历了多少苦?太太死时,她扛过来了。姑爷死时,她也扛过来了。生产时,九死一生,多么凶险,她也熬过来了。

    还有,上一次,叶先生的死讯传来时,他们多么担心她,她不也好生生地该吃吃,该睡睡,活得好好的么?

    还有什么坎儿过不去?

    会没事儿的。会没事儿……吧?

    鹭江边的城墙上,裴锦箬还如同雕塑一般,杵在女墙边儿上。

    “锦箬……”身后,有人迟疑地低低唤着,将手搭在了她肩上,裴锦箬茫茫然回过头来,在对上那人关切的双眼时,心中最后一点希冀顷刻间,也化为了乌有。

    那“世子爷”不是燕崇,而是袁恪。

    “恪表哥……”她恍恍惚惚喊道。

    颊上有些冰凉,她抬起头来,才发觉,原来,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只这会儿,那雪显得细碎而柔弱,只一点,落在她脸上,转眼,便是化了。

    明明只是一点儿沁凉,却冻得裴锦箬蓦地一个哆嗦,眼神清明过来,将手里的晟哥儿往袁恪怀里一塞,“表哥,你帮我顾着晟哥儿。”

    而后,便是拎起裙摆,沿着石阶,往城墙下奔去。

    裴锦箬到时,那里已经立着一道人影,是赵安。

    方才,那白胖女人见得此番变故,又见这么多的官兵,到底是没有再继续缠斗下去,携了她男人的尸首,便在重兵包围之下,扬长而去,追之不及。

    即便如此,赵安还是浑身浴血,入目所见,皆是伤。尤其是左边手臂,几乎被削掉了半边,臂上的肉被剜掉了大半,血淋淋的,隐隐露出森森的白骨。他却好似半点儿不觉得疼一般,只那样直挺挺站着,恍若成了雪地里的一塑冰雕。

    裴锦箬也无力再多管其他,几乎是踉跄着朝前奔了过去。

    只是,越到近前,脚步,便越带踌躇。

    从赵安脚边,可以瞧见冰冻的河面上,蜿蜒淌出的血,殷红的,触目惊心。

    她缓下步子,瞪着双眼,绕了过去,缓缓抬眼,一只手,却从后面伸出,带着久违的温暖与安定,紧紧捂住了她的眼,“别看!”

    耳边是沙哑却坚稳的嗓音,身后那人的怀抱里,带着尘土风沙,还有汗味交杂的味道,甚至还有些铁腥气……不太好闻,熏得她鼻尖一酸。

    这些时日承受的一切,到得此时,再也无所顾忌,尽数宣泄而出。

    热烫的泪,很快便湿了那人的掌心,裴锦箬渐渐哭出声来,紧接着,便更是无所顾忌,伏在来人胸口,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那人遮在她眼上的手,自始至终没有挪开,另一只手,带着满满的心疼与安抚,像她果真是个孩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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