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这一天,我不是不知道。如今,他为了救晟哥儿而死,总好过去干那些杀头,甚至是凌迟的勾当,如今这般,倒也算得善终了。”

    裴锦箬有些诧异,没想到,她都知道。可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再人之常情不过。就算叶准不会和盘托出,可季舒雅不是傻子,以她对他的感情,又怎会半点儿不曾察觉呢?

    “他这回回来,变了许多,倒是肯将他从前深藏在心的那些事与我说道,那时,我便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季舒雅微微笑望着叶准,明明是清淡,甚至带笑的语调,却不知为何,听得人心头酸楚乍起。

    “听说,你们寻着了先父母的埋骨之处?”

    “嗯。”裴锦箬点了点头,郑皇后指明的那个庄子,燕崇已是派人去探过,那庄子里不过一对聋哑夫妻守着,后院里,一座合棺墓,墓上正是前朝赵姓先太子夫妻的名讳。

    “这倒好,这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心结。如今,可算是解了,届时,能与父母相见,想必也不枉他孤苦半生。”

    说罢,季舒雅再不言语,转过头去,目光专注而缱绻地望着叶准,像是这般望下去,就可以一辈子一般。

    那画面,带着些淡淡的悲凉,却又格外的静好,美好得让人不忍搅扰。

    裴锦箬转过头,与燕崇对望了一眼,两人眼中俱有感怀,彼此的心事,对方皆懂。

    所有的波涛汹涌,因着死亡,而归于平淡。

    曾经搅弄风云的叶准,去的无声无息,除了将他放在心间的人之外,他的来与去,旁人皆是毫不在意。

    将他送走的那一日,凤京城中又是一场大雪。

    雪后,却是天晴。

    动荡了一段时日的凤京城,好似又恢复了从前的繁华与安定,年节,悄然来临。

    可都只是好似而已,有些东西,终究已是不同。

    送走了叶准,燕崇的腿伤便被重新处置。

    很是吃了一番苦头。

    并且也要养上数月,才能下地走路,会不会落下残疾,尚不可知。

    靖安侯亦是近日才能下地走路,这一场伤后,更是苍老了许多。

    被景和搀扶着,走来池月居看燕崇。

    父子俩关起门来,不知说了些什么,出得门来时,靖安侯神色很是平和,却是抱着晟哥儿逗弄了半晌,久久不舍放手。

    待得靖安侯终于走了,裴锦箬心有所动。

    果不其然,第二日,靖安侯进了一趟宫。

    下晌时,册封燕峑为世子的圣旨便是颁了下来。

    林氏终于是得偿所愿,只可惜,她已经病卧在床,人事不知了,这世间,终还是善恶到头终有报的。

    人来一遭,还是该少一分恶意,多些包容与善良才是。

    燕崇大大松了一口气,坐于床榻,一手拥着她,一手抱着晟哥儿,笑微微道,“这下好了,无事一身轻,终于可以好生陪伴你们。待得我伤好了,你平安生产,我们便搬去庄子上住,也体验体验平常百姓男耕女织的生活。”

    “我可以教晟哥儿习武。你可以好生练习你的女红,多给我们父子两个,哦不!是三个做些衣裳。”

    “春天,我陪你踏青赏花,夏日,我陪你泛舟乘凉,秋时,我们一道去摘瓜果,冬天嘛,还可以赏雪做灯笼,说起来,我那做灯笼的手艺,没准儿还真能开家灯笼铺子了。”

    裴锦箬转头看着他,虽然尚且吊着一只腿,又是这般情状,可他仍然神采飞扬,真好,经过了这么多的事,他还是从前那个灿耀如日阳的燕二公子。只是这肩膀,更宽厚了些,这性子也更沉稳从容了些,能担负得起更多。

    可,她心疼了,只愿往后,他能少担负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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