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道:“外面的人都说你无知狂悖,与人为恶,我看着怎么不像?”

    周正已经坐下,伸手碰了下茶杯,而后道:“人以群分,道不同。”

    王之臣抱着茶杯,喝了一口,道:“你这话说得对,只有蛇鼠才一窝。听说,你厌恶党争?”

    周正倒是从来没有宣之于口,王之臣话语突转,周正斟酌片刻才道:“党争祸国,亘古之理。”

    周正回答的无懈可击,党争在这个时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词,不管下面多么公开,斗争多么激烈,‘结党’依旧是最危险的一种罪责,仅次于谋逆。

    “他们都说我是东林党,你厌恶我吗?”王之臣忽然转头,目光盯着周正道。

    周正神色有些诧异,没想料到王之臣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东林党其实是一个泛概念,不像阉党以魏忠贤为魁首,一些等级模糊可见。东林党范围极广,大概是以东林书院师生以及亲朋好友,外加各种乡党,师生串联,撒网而成。这也就造成了他们内部山头林立,内讧不断。

    周正不清楚王之臣是不是,道:“下官从不轻易厌恶一个人。”

    王之臣微笑,目光转向外面,道:“其实,在我看来,朋党倒也无所谓,关键是能做事,为朝廷做事,为百姓做事,而不是谋取私利,祸害天下。”

    周正微微点头,这话倒是对。

    王之臣见周正点头,却是摇头,道:“但入了官场这个大染缸,能够秉持自身,潜心做事的能有多少?不知道多少人要拉你下水,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将你赶出朝堂。没有朋党立不住,有了朋党又无暇他顾,如此往复,朝堂纲纪不在,百姓艰难求存……”

    周正眼神诧异一闪,这王之臣说的倒是透彻。只是,为什么与他说这些?

    王之臣转过头,道:“你初入朝堂,我希望你立得住。”

    “立得住?”周正有些不解这个词。

    王之臣认真的看着周正,道:“不党,不惧,不辞,不躲,不让。”

    周正心里思索着这个‘五不’,越发不明白王之臣的用意了。

    王之臣仿佛看出了周正的疑惑,目光又转向外面,道:“虽然黄维怀刻意隐瞒,但我也知道你在沈阳的一些事。”

    周正明白了,他们同行的有兵部的人,黄维怀能瞒其他人,瞒不过事实上的兵部尚书王之臣。

    王之臣继续说道:“你初入朝堂,经历这么多不堪污秽之事,难免会心灰意冷,萌生退意。我希望你能有信心。就是因为太多不党之人的退出才造就了朋党的坐大,若是我们坚持不退,不让,即便不党,我们也能让吏治清明,社稷安稳,百姓康泰……”

    周正感觉到王之臣的一些善意,警惕心减少,笑着道:“多谢大人,下官虽然对朝局失望,但还不至于心灰意冷。”

    周正原本就对朝局不堪有心里准备,尽管还是失望,却不会绝望。

    王之臣转头看着周正,见他双眸清澈,坚定,神色微动,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周正脸色微变,这么容易就被看出来了?

    王之臣见周正骤然防备,心里明白,笑着道:“狡兔三窟,不难理解。做人做官做事,不是一腔热血就行的,还得讲究一些方法手段。”

    周正看着王之臣,心头的诧异不是一点半点。

    这个时候,还有这样能理智看待事情,实事求是,乱中求清的人?

    “交浅言深了,”王之臣回头看着周正,道:“你怎么说也算是我的贵人,这些话就当我啰嗦了。刚从辽东回来想必想家了,早些回去吧。”

    周正不动声色的审视了一眼王之臣,站起来道:“多谢大人,下官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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