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桃蹊觉得这气氛变得尴尬起来,藏在食几下的小手悄悄地扯了扯温长玄。

    温长玄望过去,见她几不可见的摇头,在那儿挤眉弄眼的。

    陆景明没看她也知道。

    温家这位三姑娘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先前虽有言辞冲动的时候,但也很少,之后几次再见她,她真就一次比一次稳重。

    只是温长玄从来就不是个这样的人。

    今儿他坐在这雅座里,温长玄要不问出这番话,他反而要觉得奇怪了。

    “那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他愿意谈,这就很好。

    温长玄深吸口气:“阿兄的为人,我多少是知道的,你若是个心术不正的,我大哥这些年不会视你如手足。但我不大明白,阿兄几次三番找上我妹妹,是想做什么?头前一支桃花簪,今日言语间又含着打趣意思,分明冲着桃蹊而来。”

    他略微顿了下:“阿兄也是为人兄长的,若遇上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你又怎么做呢?我这个人一向护短,最看重就是我这个妹妹。小的时候我也顽劣,胡闹过几年,如今大了,在外闯荡,知道支撑家业不容易,好些事,就多出些思量来。阿兄和这茶庄的掌柜林月泉之间,究竟有过怎样的过去呢?”

    陆景明的脸色这才变了。

    而温长玄见他变了脸色,心下更是一沉:“看来我猜的不错,阿兄和这位林掌柜交情很深,虽然我们家里眼线这样的事情你或许不知,可林掌柜还是有别的事情,阿兄是知晓的——”

    他的声音是戛然而止的,直勾勾的盯着陆景明,真正的目光如炬:“可是那些,你又从未与我大哥提起过,是这样吧?”

    “你倒是直截了当。”

    陆景明面色铁青,难得见他这样黑了脸,周身气息都透着一股阴沉。

    “我数次见三姑娘,三姑娘对我防备甚深,可也从不曾这样直截了当的问我,想做什么,乃至于林月泉的事情,更是一次也无,便是泽川与我那般的交情,到我府上,提起此事,也是遮遮掩掩,把话说得十分含蓄委婉。”

    陆景明说话的工夫,视线早就落在了温桃蹊身上。

    她眼神是纯净的,白皙的小脸上写满了随和,连发梢都无不温柔。

    陆景明莫名心头一动,忙就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

    温桃蹊看的不明就里,但想想他的话,到底接了两句:“说话嘛,客客气气的总没什么错处,何况我们不是也没真拿住了,总不能质问你,我二哥性子同我大哥不同,和我这个闺阁女孩儿更不一样,说话直接惯了。”

    他是直接惯了,一点情面也不留,把话说的这样满。

    温长玄当然知道这话不客气,便是叫他爹知道,大约也不满意他此番做派。

    可他觉得……

    “诚然我这番话说的不怎么好听,又太直接,也许阿兄你不愿意说,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我问了,坦坦荡荡的问了,阿兄若不理会,反倒显得你心虚,有意遮掩,可要理会,就势必要解释个清楚明白。”

    温长玄五指并拢,微微弯曲,放在面前的食几上。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陆景明:“但我还是问了——我以为阿兄是君子,自然就该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

    “你错了。”

    陆景明声儿一沉:“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事无不可对人言,古来圣贤也未必做得到。你就没有秘密吗?还是三姑娘没有秘密?”

    他说着又斜了眼风扫过温桃蹊:“三姑娘从前见我,都是自己不客气,今日见我,躲在你哥哥身后,与我不多说一句话,可怕在你哥哥面前,没少说我吧?不然我大约也听不到你二哥的这番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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