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齐之面色微沉。

    他这些年脾气越发不好起来,在衙门里,从来不苟言笑的,除了跟郑成斌说话时还勉强客气些,余下的属官,他的确是没太多的耐心,更极度厌恶被忤逆。

    跟着他当差办事儿的人都有年头了,摸得清他什么脾气,再加上郑成斌其人很会来事儿,私下里与同僚关系处的都相当不错,也没少说起韩齐之的脾气秉性。

    如此一来二去的,多少年下来,知府衙门里也没几个人敢违背忤逆韩齐之的意思,更别说顶撞了。

    今日他特意吩咐了不许人到后堂来打扰,又独留下郑成斌一个人,摆明了就是有话要交办吩咐的,这时候来敲门——

    郑成斌眼见他脸色都变了,忙赶在他前面开口,先劝了两句:“大概是有什么着紧的事情要回禀。”

    韩齐之才稍稍敛去满面怒容。

    郑成斌见状稍松口气,朝着门口方向喊了声进来。

    进门来的承发房下的一个小典吏,年纪不太大,也就二十出头,家里头使了些银子,还是走了郑成斌的门路,给人送进来的,平日里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份内的差事都办的极仔细认真,又不争不抢不出风头的,是以府衙的属官还都挺照顾他,素日里叫他一声小秦。

    也许是给郑成斌面子,韩齐之见进来的是他,面色又有所缓和:“怎么了?”

    小秦其实刚一进来就看见了知府大人面色不虞的,头越发往下垂,下巴都快戳到胸口去了。

    他犹犹豫豫的上前,掏出一封信来:“这是刚收到的歙州知府的来信,是给大人您的。”

    歙州知府?

    歙州知府郑涛,是天圣二十七年的进士,比他晚了三年中榜。

    不过郑涛没他命数这样好。

    从科举高中,到入朝为官,之后这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郑涛始终游离在权力中心以外。

    进不了京城,一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

    在歙州知府的任上做了五六年,如果朝廷看中了他,陛下看得见他的才干政绩,照着官员升迁来看,去年他就可以进京了的。

    六部之中,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或许没有刚好空缺的合适的职位给他,但别的地方,总能放的下一个郑涛。

    只要进了京城,就一切都好说了。

    哪怕是个闲散官职,但是只要人在京城,有了人脉,结交了三五好友,再加上他十几年在外阜的实绩,早晚都能出人头地。

    可一旦过不了那个坎儿,基本上再向提调入京,就很难了。

    他和郑涛不是一个路子上的人。

    从前也几乎从无交集的。

    而且韩齐之心里头很清楚。

    他这种人,是郑涛最不屑与为伍的。

    他从进学到高中再到入仕,一直都是一帆风顺,顺风顺水,于郑涛这种人而言,心下羡慕又嫉恨。

    人家说同人不同命,可能便是这样的道理了。

    可他们又绝不会承认心中羡慕,是以便秉持着一副不屑与为伍的姿态,如此而已。

    所以小秦说,是郑涛给他的信……

    韩齐之把信接了,摆手打发小秦退下去。

    郑成斌见他拆开信来看,又仔细的去观察他的面色,倏尔心下咯噔一声:“大人,怎么了?”

    “郑涛说,林月泉和他是旧相识,杭州之事,想请我看在他的面子上,多少帮林月泉一把,他愿为林月泉作保,此事林月泉定是遭人陷害的。”

    韩齐之把那封信反手扣在一旁桌案之上,面色铁青。

    官场上其实有些不成文的规矩,很少有人把这些翻到明面儿上说,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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