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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四合中,她一条胳膊无力地耷拉在身侧,脚步些微踉跄地朝着三柳街的方向走。

    也不知是不是血流得有些多了,她精神渐渐恍惚,竟隐约听见了有人喊她。

    “欢欢儿……”

    “丫头……”

    “叶辛夷……”

    “阿姐……”

    这些称呼都是日渐熟悉了的。

    这个时候听来,很是动听。

    她靠在了一边的墙壁上,急喘着气,歇一会儿吧,歇一会儿再走。

    眼前却有些发晕,她闭了闭眼。

    那些声音却是近在咫尺,“阿姐!”

    “叶辛夷!”

    前头一把嗓音,甜软微颤,好似快哭了,是叶菘蓝。

    后面一把嗓音则是梁申的,语调一贯的不好,凶神恶煞,好似要吃人一般。

    叶辛夷迷迷糊糊睁开眼来,果然瞧见了他们俩正朝她跑了过来。

    不是幻觉。

    叶菘蓝已经泫然欲泣的小脸和梁申铁青的脸色都太真实了。

    叶辛夷反应过来,笑道,“哭什么?阿姐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受了点儿伤罢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那是因为她没有瞧见自己现下的模样,可梁申和叶菘蓝看见了,所以半点儿也没法放松。

    她用来绑头发的花结不知掉到哪儿去了,头发散乱着,衬着一张苍白的脸,看上去怎么也不像能让人放心的样子。何况,一身衣裙不知为何被挂裂了好几处,甚至有一只袖子都少了半截。夏日的衣裳本就轻薄,裂开处隐隐能瞧见皮肉,还有划拉开的口子和血迹。

    最最让人心惊的还是她的右手臂,整条袖子都被血浸得半湿了,无力耷拉在身侧,也不知到底伤得如何。

    梁申抿紧了唇,脸色很是难看,却是当机立断道,“我背她回去,你去找叶大夫和铁师傅他们,告诉他们,人找着了,快些回家来。”

    这话是对叶菘蓝说的,叶菘蓝点头如捣蒜,梁申已是蹲下身来。

    叶辛夷此刻也没有那半点儿力气再矫情了,由着叶菘蓝将她扶上了梁申的背。

    少年的背,尚且算不上宽实,可叶辛夷却再也撑不住了,眼皮子一耷拉,便是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光已是大亮,她睁开眼,望着已经熟悉了的低矮瓦房顶,有一瞬间的茫然。

    前一瞬,她明明还是顾欢,被吊在刑部大牢刑房的刑架上,被人穿了琵琶骨,痛得紧咬了牙,满嘴的咸腥,却还是控制不住,筛糠似的颤抖起来。

    后一瞬,她便醒了。

    刹那间,分不清是梦中,还是现实。

    “欢欢儿……”直到身畔一声轻喊,叶辛夷恍恍惚惚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叶仕安的脸。

    只是,却有些狼狈,眼下黑影重重,颌下一圈淡淡的青色,叶仕安这人自来爱洁,叶辛夷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想必是一夜未睡了。

    叶辛夷一动,谁知右手却是传来一阵疼,她皱眉“嘶”了一声。

    “小心点儿,小心扯着臂上的伤。”叶仕安忙伸手将她轻轻压回枕上。

    叶辛夷一回头,这才瞧见自己的右手臂被夹着木板,又弯折着用白布吊在颈上。

    “外伤还是小事,你手肘脱了臼,骨头也有些裂了,只能好生将养着,莫要再轻举妄动。”

    叶辛夷勾起唇角苦笑,选中那个断崖,自然不是偶然。

    一是她料定沈钺身上那样的香烛味不是一夕染就,他必然常常出没寺庙。虽然,一个双手染血的锦衣卫却信佛这件事听起来有些讽刺,但她终究运气不错,逮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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