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架格库重要卷宗遗失为由,安了他个惰怠渎职之罪名,将其罢免。

    可怜那老实木纳的封公公,在挨过五十大棍之后才将伤口养好,屁股都没回到掌印的权椅上,便不得不交出温润脂白的四方大印,送到冷青堂手上。

    时光荏苒,斗转星移,眨眼已是七月末。

    顾云汐失踪已有一月,东厂对她的找寻从未放弃。

    为早日找回她,冷青堂甚至调用了各省分缉事的人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已然将整个大羿翻了个底朝天。

    遗憾的是,他的丫头,至今音信渺茫。

    另一方面,西厂也没闲着。每日每省各处,都有乔装的西厂缇骑,不分昼夜的潜伏在街头巷尾。

    他们除了搜寻顾云汐的踪迹,还接受了一项重要的任务,便是缉拿当日在西厂犯下血案的陆浅歌。

    那日,明澜被内侍装扮的他一番羞辱后断去二指。再次醒来,他才幡然忆起,那化名“小陆子”的内侍新面孔,居然就是当初万花楼里扮装成艺伎,从他手中救走顾云汐,还将他和他的手下打到溃不成军的“乱党”。

    明澜当场恨极气疯,派人画影图形,以盗匪为名将陆浅歌的画像张贴于京城各处关要以及闹市口,并派出缇骑日夜挨家入户,四处搜捕通缉。

    一时间,京城内外陷入波云诡谲的氛围中,局势纷扰,处处虽表面平静,然内里却风声鹤唳、暗藏杀机。

    七月孟秋,晚风席席。深蓝的天穹上,无云也无星子。

    冷青堂一身素色月光绸长衫,散着墨发,坐在院里的梧桐树下,正编着根红绳。

    轻风微微掀动发丝衣摆,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梧桐叶片,将密络的斑影照在他微弓的宽阔脊背上。

    他的身影,在参天茂密的树冠下,显得孱弱而单薄。

    程万里由打外面进来,快步到督主身边停下。

    每天,尽管大队人马带来的都是徒劳无果的消息,遵督主指示,忠诚的千户还是会按时回到提督府,向督主作汇报。

    云丫头不在身边,督主又恢复到以往的样子,凌厉、寡言,那副不近人情的冷漠与疏离感,总使人望而却步。

    程万里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督主素白修长的十指翻动,两根咄咄灼目的红绳,便在他灵巧的指尖下,生出各种形态。

    整整一月的时间,督主房中有了厚厚一匝红绳,每根上面的平安扣、玲珑扣、渔人扣等,样式不尽相同。

    老程最清楚,督主虽是从不曾说起,可他心中,一直都对云丫头失踪之事,抱有无限的悔意。

    裕昭仪、晴儿、小慎……许许多多的人,许是因他与嫣晚结作对食怨他,许是因他将云汐弃在明府怨他,又有谁真正看到,他容色平寂下隐着的一颗纷乱的心?就如绳上的千千结扣,滴血的殷红

    又有谁能明白,白日里这样一个果敢冷戾之人,也有夜半独自舔伤之时?

    悔恨最是可怕,它是种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一旦烙上就将

    伴及生命之终,不可被轻易抹除。

    且随时间推移,这道伤会蔓延扩展,疼痛加剧。

    程万里理解督主,他的内心正承受着悔恨的煎熬。而人在高位,不可随意发泄情绪,只能以编绳作为寄托,将内心全部的痛与思念,织进绳中,锁在每个玲珑的圆扣里。

    四下安静,一刻风过。

    程万里听得院外打更的铜锣响过三声,犹豫一下逐的看向督主,轻声慢语道:

    “夜深了,属下扶您回屋歇息吧。”

    冷青堂薄唇轻抿,微垂长睫,那漆黑浓密的鸦羽在清幽的月光下,印出下眼处两条浅淡的、模糊不清的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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