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牵起从前太多的回忆,顾云汐隐隐勾唇,冷然举了头:

    “多谢明督主提点,奴婢当谨记督主教诲,事事小心不敢造次。

    不过恕奴婢斗胆,您身为正二品官员,先于青天白日下与人饶舌斗口,后阻拦奴婢,就不怕有失朝官的身份仪度吗?”

    明澜眯眸,须臾冷哼:

    “果然伶牙俐齿……本督好心提醒你,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绑了!”

    顾云汐全无惧意,扭身甩开两侧西厂缇骑,忿忿向明澜回击:

    “奴婢是储秀宫宫婢,就算有错,也该由储秀宫主子裁审,或交掖廷司定罪,轮不到明督主越俎代庖!”

    冷青堂旁边看着,暗自叫好。

    这丫头,不明所以生他的气,关键时刻却与他同仇敌忾,方才不仅替他的处境担忧,还为他出言顶撞明澜,果是没让他白爱一场——

    事到如今,他自然要挺身而出,帮她破局。

    搔搔眉心,冷青堂稳步向前,无俦的眉眼凝向女孩,温润大手覆了小手,掌心里的暖意立时熨贴手背,像是恰到好处的安抚:

    “小家伙,确是能说会道。本督要与明督主讲的话都被你抢先说了。既是本督肚里的虫儿,本督在,看谁敢动你!”

    霸气的口吻激起心湖点点涟漪,顾云汐眸色微怔,清矜寡冷的表情和缓许多。

    冷青堂澹笑转头看向明澜,幽深的眸底却有骇人的风暴卷起,仿佛跟着那副伪笑面容瓦解,随时都会破冰而出,叫观者胆寒心惊:

    “明督主是为暮雪刚刚的出言不逊生气吗?那些话不过是她代替本督说出口罢了,难不成您要绑了本督带去您的西厂?”

    明澜恨到鼻翼翕动,却惧于对方的压迫性气焰不敢轻举妄动,心有不甘道:

    “你、冷青堂……你又和本督耍混蛋啊你……”

    冷青堂昂首一笑,视线远眺:

    “本督不过偷得浮生半日暇,是明督主非要追上前来叙旧。既然不能和气闲谈,本督不便奉陪,就此告辞。丫头啊,随本督走!”

    话音一落,冷青堂携手顾云汐向梧桐苑外迈步走,视明澜及其手下为无物。

    宸王朝明澜做一鬼脸,吐舌道:

    “你这妆容让我想起梧桐苑里的老嬷嬷,真是丑、死、了——”

    “……”

    明澜眼睁睁看着嬉笑的宸王屁颠屁颠跟在冷青堂身后,目眦尽裂却无可奈何。

    两个司礼监太监待主子走远些,才在石桌上收起笔墨纸砚,狠嘚嘚的眼神掠过西厂一众,扬长而去。

    “督主,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他们简直不把咱们西厂放在眼里。”

    怂人总放马后炮。

    且不说冷青堂的武功了得,单是司礼监的小太监,外表柔柔弱弱,却是一个赛十个能打。

    危险在前,西厂缇骑们畏首畏尾,犹豫不前。眼见危险过去,一个个俱都拧眉立目聚在明澜周围,说尽风凉话。

    “滚!你们这班饭桶,都给本督滚——”

    明澜气结,对手下拳打脚踢。发泄够了,便坐在石椅上生闷气。

    一缇骑手捂被拳头砸肿的半张脸,谄媚的凑去:

    “督主,那冷公公别是饥不择食,连屠暮雪那等样貌居然能入得他的法眼?”

    桃花眸底荡过一丝幽光,明澜侧头深忖,自言自语:

    “不应该啊,冷青堂在宫里还算规矩,莫非见储秀宫得了皇子想要与之结盟?只怕许尚书未必答应……能是什么理由,叫他对那姿色平平的宫婢上了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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