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灯笼火把,看皇廷禁军与东厂番卫人头攒动,目光寸寸阴毒,切切咬牙齿寒:

    “雀巢之下无完卵,那丫头……果是对他死心塌地!”

    黑衣女子在他身旁,容色苍白清肃:

    “百香山目前还有您的余部,尊上,要不要周密计划一番来个反扑?”

    面具人手捂肋下,恨意沉沉,眉眼抽搐:

    “他们迟早会去昆篁岛,莫若想法设法出京,到那边再作了断!”

    女子冷魅一笑:“办法嘛,我倒是有一个……”

    纤手从腰间摸出一寸金灿灿的腰牌,轻轻递到面具人眼前:

    “与东厂番子交手时拿到的,眼下事发,朝廷必然在大羿各处要道设下关卡,尊上想要顺利出京不如铤而走险,好好利用您的这张脸。”

    面具人幽深的瞳眸映着她绝美的毒靥,逐的勾唇轻笑:

    “主意不错,身份互换未尝不可。如此也是你该现身的时刻了。去吧,从此刻开始你便是她,你叫顾、云、汐!”

    猩红的眸底,女孩翘动精致粉唇的影像,绝美而清晰。

    ……

    夜色浓沉,排排宫灯高挂,勾勒出琼楼玉宇起伏高低的线条与皇家特有的恢宏气势。

    冷青堂率领一番卫队冲进皇宫,直奔西六局内侍休息的庑房。

    进院番卫顿步,冷青堂独自上前轻推房门,就见雕刻雅致的八仙桌前胡公公脱袍摘冠,容色凛然的沉声端坐着,视线微举迎上俊逸男子犀利漆黑的凤目。

    不知该如何开口,与胡公公对视的瞬间,冷青堂便觉自己的一颗心徒然失了空。

    来时的他健步如飞急于寻求那个真相,现下真相就在眼前,他却被内心的畏惧压垮了。

    在宫里听闻羊坊法场被劫,千百叛乱者惨遭两厂镇压,接着东厂乘胜追击直抵隐山,胡公公便知冷青堂迟早会找到他的头上。

    以东厂整人的手段,想要从被俘之人口中抠出有用的信息,完全是手到擒来的事。

    冷青堂面无表情的开口,率先打破沉默:

    “本督千算万算,却没算出内侍总管胡公公您竟是那个人埋在宫里的眼线。您深藏不露蛰伏在华南泽身边,看似暗地为本督效命,实则却是那人的细作……”

    胡公公笑着摇头,神情淡然。

    阵阵低缓的笑声里冷青堂五官蓦地幽变:

    “郑国公与边老督主,可知他的存在?”

    胡公公将头晃得机械:

    “知道此事真相的人只有安和公主与老奴,早年她对奴才有再生恩德,奴才甘愿帮她隐瞒这个秘密。如今,老奴也要到那世去侍奉先皇了。”

    话毕,胡公公萋萋转眸望向桌上的鲤纹酒盅,那光滑的白瓷边沿在摇摆的火光中散射着泠泠幽光。

    在冷青堂赶来之前,他吞下了一杯毒酒。

    刹那间冷青堂的身子摇摇欲坠,痛苦而疲惫的拧眉合目。

    “原来本督一直是个复仇工具,合该像个影子那般永远沉于暗处。就为护住一条无法见光的影子,边老督主与郑氏满门皆搭上了性命。”

    胡公公黯然叹息:

    “所谓各安天命,谁也逃不过命数。就如督主您生来为复先皇之仇,他们所做的牺牲便是为协助督主成就使命。至于他,相信督主您此刻也是为难吧?纵然画影图形缉捕,恐怕到头来您的身份也会暴露。”

    冷青堂极力克制心头冲涌泛滥的复杂情绪,鼻翼快速翕动,幽深眸底有水光隐隐的波动着。

    “本督会全力护住他。”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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