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季艳感觉不过瘾,又叫来一坛花雕。而宸王依赖撒赖,继续吵着要顾云汐喂他吃饭。

    四公主的刁蛮顾云汐在宫里便有耳闻,因此对公主买酒喝的决定不敢阻拦,只好一壁任由两宫婢聒噪不止,喋喋劝说公主,一壁耐着性儿喂宸王吃饭,暗地里巴不得这次聚会早点结束。

    天色大黑,终于到了几人分道扬镳之时。

    华南季艳微醉,被小风一吹激发了酒劲,彻底靠在顾云汐身上,脚底软如拌蒜。

    顾云汐几乎抓狂。

    眼前这四人,瑶儿与瑾儿的武功一般,宸王心智不全,四公主喝得烂醉,叫人如何放心放他们离去?

    没办法,顾云汐与瑶儿一边一个架起烂醉的四公主,瑾儿负责照看宸王,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皇宫挺进。

    午夜的皇宫橙光旖旎,风过宫灯,扑打着摇摆的烛火,发出细微的“噼波”声响。

    ……

    参差枝头上一轮明月,树杈上坐有一人。

    他身材中等,黑色劲服与墨穹的颜色融成一体,四方脸遮于斗笠之下,五官未见,上身一截空袖被夜风吹动,在月盘下翩跹汩荡,成为最为醒目的一景。

    距离树梢一尺之遥的红墙对面传来女人的声音,许是过于震惊,偏偏又自行隐忍着情绪的泛滥,沉婉的声音微有抖动: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在本宫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本宫……本宫,此时感觉如在云端梦里……”

    闻人君正叹息,落下足蹬枝杈的腿,视线犹豫的转动,投向红墙弊端,便见残破的墙壁角落里有一拢烟水袅娜的身影。

    心,此刻像是猛然停止了跳动。

    闻人君正半张着嘴,蓦地正回头颅,目光远眺重重叠叠灯火阑珊的琼楼玉宇,微微清了清嗓:

    “我今日送浅歌入宫,顺道过来看望信儿……”

    女人轻声哂笑:

    “信儿在梧桐苑,你不是不知,何必呢?对本宫实言相告,说是来专程看望本宫,对你而言仍是很难?”

    闻人君正身子一绷,举手扶了扶头上的斗笠,动作有些僵硬不协。

    安静了会儿,他嗓音低哑道:

    “不难,只是我没资格开口罢了。当年,你想要的宁静致远我无法给你,我……”

    “不过是选择不同罢了。”

    红墙那头的女人急急扬声打断闻人君正,自顾自道:

    “你向往江湖快意、刀头饮水的生活,而本宫……从你离开的那日便已醒悟,本宫等你是本宫愚钝,本宫始终属于深宫,想活下去就要想法设法侍寝,为皇上诞下子嗣。

    再苦再难如今本宫都已熬过来了,不过自当谢你,是你念在你我当初的情分上偷传信儿武功,又教他装疯卖傻自保全自身。”

    闻人君正神色微凝,须臾怅然道:

    “那是我能够补偿你的唯一方式了,你仍要继续赌下去吗?听浅歌所述,我真有些糊涂了,你让信儿做那些事情,究竟为他,还是为你自己?”

    女人的漫笑声起,带着隐隐的冷厉:

    “信儿是本宫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的肉,所谓母子连心,飞黄腾达也是我们母子共同之殊荣,何来为谁好之说?无论如何,本宫已有十几年经营,眼下形式足以证明本宫赌赢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