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清寡的眉色,表情谦诚对方抱拳:

    “晚辈久仰大侠的威名,大侠请跟随在下,在下可助前辈出宫。”

    说罢,旋身疾步,脚下生风。

    闻人君正蹙眉,犹豫之色更浓,却听得嘈杂脚步声越发接近过来,索性把心一横,紧跟顾云汐而去。

    在她的指引下,他们来到紫气东来阁,先后飞身登上琼楼顶层的琉璃瓦檐。

    顾云汐绕过镇兽旋身而下,单足踏上白玉围栏再一提纵,便腾身越出了宫墙。

    闻人君正紧随照做,落地时人已在宫外的甬道旁。

    眯眸向周遭望了望,闻人君正半露于斗笠下方的嘴唇动动,牵出一丝细微笑纹:

    “小小年纪武功委实不错,只可惜人为东厂效力,空有一身本领却沦为了朝廷的鹰犬。”

    顾云汐听得火气上头,真是什么师父教出什么徒弟。

    观陆大哥那般桀骜不驯,果然师父便是狂妄自大之徒。

    想来那年他在亓陵郡假扮太守被督主放过一马,今儿个就来夜闯皇宫,才是得救便迫不及待反口咬人了。

    气归气,顾云汐却不想轻易和他翻脸,毕竟自己救他是抱有某种目的的。

    悄然低眸望向闻人的一截空袖,顾云汐暗道,难道与之前梦境的情景一样,他的左臂真是被督主用剑削去的,故而他才会对督主、对东厂仇恨至深?

    可又是为何,这个独臂男人总会出现在那样的梦境中,同样一幕,背起我要带我走?

    那梦境,彼时我曾患见血昏时经常出现在午夜的梦境,是否正是真实存在的过去?

    刚刚宫里与闻人君正偶遇的刹那,顾云汐便意识到他是能够解开自己心中种种疑惑的关键人物,如此她必须救下他,不能任由他被禁军带去。

    闻人君正发觉自己被身边的东厂番子盯了许久,表情几分疑惑几分愤懑,容色大沉狠声一句:

    “你究竟是何人,总看着我作甚?你的救命之恩我改日一定奉还,无要紧事你我就此别过。”

    “……郑冉是你何人?”

    顾云汐直视他突然问起,面色平和沉静,声音无温无绪。

    凭借直觉,她知道眼前的男人与自己的父亲相识。

    侠客倏然间身形怔了怔,仿佛化作一尊巍峨的雕塑。

    半晌,他僵缓的挪动脚步与她拉开一段距离,刻意举高斗笠露出一张沧桑的方脸,面部肌肉紧狞抽搐,眸色如火,咄咄抵向顾云汐。

    他误会了,他认为她必是从那阉人口中听说过十几年前郑家的屠门惨案,随即一声冷笑,森然惊悚:

    “哼!今日是你救下闻某,闻某感激不尽,可这也抵不了冷青堂十几年前犯下的罪恶。你回去告诉他,总有一天,闻某会替郑兄、替若儿、替郑家死去的男女老少向那厮讨个公道!”

    凛然话毕,闻人君正阔步向前,独臂背影在苍茫的夜色中很快消失不见了。

    顾云汐没能追上前去,她被他一番没头没尾之话搞得头脑更加糊涂起来。

    不过,她也从他那番慷慨激昂的言辞里截获到一个重要信息:

    他,居然称她的父亲为“郑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