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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阴雨天,苍穹湿霾密布好像人心,寒冷而厚重。

    冷青堂独倚窗纱,锁眉凝眸,久久注视外面层层叠叠细密的水线,呼吸吐纳之间皆是饱和潮冷的水汽。

    情绪如同这鬼天气一般的发霉,怎么待着都觉不舒服。

    近一月,以东厂分缉事的办事能力,差不多这几日该有消息从南疆流入京城了……

    而京城这边因景阳宫出事,春宴举办之日不得已推后,也为东厂的计划能够顺利展开创造了有利条件。

    几日未有安稳觉,此时的冷青堂感觉颞嚅穴“突突”蹦跳没完,脑壳里面像是炸开了一窝蜂。

    在床上侧卧闭眼,满脑都是几日前的那夜,帝君的暴戾多疑、许妃的顽抗不屈、勤明殿龙柱上的鲜血与那震慑京城四野的惊雷……

    冷青堂曾有过深深的自责,能够证明许妃受冤的人证就拢在他的手中,可他却不能挺身而出,替无辜之人辩白什么。

    他也有自己的使命、也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为了这些他宁愿作众人眼中的恶鬼,不需要被任何人理解。

    眼皮渐黏,长睫落下,冷青堂回到儿时的梦境中。

    在西夷与大羿疆土边界的山岗上,父皇为小小的他扎了风筝。

    风筝迎风放起,父皇蔼笑着看他越跑越远。

    夕阳西下,如血残阳的空中骤然落下一道亮紫的闪电,将风筝劈落。

    狂风刮得猛烈,断线的风筝被风扯得晕头转向。

    小小的他快步追下山岗去寻风筝,就见如血如荼的残阳下站着另一个自己,怀抱风筝,面朝他正笑意诡谲。

    小小的他脸色大骇,惊恐的对着“自己”大喘气,半晌怯怯道:

    “把、把那风筝还我。”

    “凭什么?”

    另一个自己眯眸冷笑,稚嫩的五官带有几分成年人的深沉与老练。

    眼底狡黠的精芒遁过,那个“他”矢口回绝:

    “我也是父皇的孩儿,凭什么由着你抢走我的一切。该消失的人,其实是你。”

    脚下剧烈颠簸着,地面突然裂开一道巨缝。

    “啊——”

    小小的他站立不稳,喊叫着坠入那无底的黑暗深渊里……

    冷青堂身形一抖从梦中惊醒,徒然看看四下,帐幔、床榻,是东厂南院自己的房里。

    青天白日的做这样的梦,又预示着什么呢?

    冷青堂满腹狐疑,拭去一头细汗,缓缓下床整理衣衫。

    门前黑影一闪,高耸魁梧如同铁塔,程万里低哑的声音充满焦灼:

    “督主,不好了,云丫头绑了吴庸,要将人往外头带呢!”

    冷青堂容色一怔,打开门问:

    “人呢?”

    “在院里,三挡头和五挡头拦着呢!”

    冷青堂随千户疾步直奔前院,就见顾云汐被两大挡头与几番卫困在中央,横眉立目,右手紧握成拳,左手死死拽着五花大绑的吴庸。

    眼见东厂当家的来了,吴道士立即长脖抻直,大喊大叫起来:

    “哎呀冷督主哇,您快来救救贫道,您的侍卫发神经,非要带贫道进宫去见皇上!贫道还不想死哇——”

    “丫头,你做什么?!”

    冷青堂分开众人冲至顾云汐面前,凛眉声线一沉。

    “这道士方才不是说了?我要带他进宫面圣!”

    顾云汐神色有所收敛,眸中却有凌厉的光盘踞闪烁。

    几日来她都坐卧不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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