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竹姑姑!

    若不是你,云瑾不会进宫侍奉皇上,不会争宠,更不会被神乐侯毒死。或许她眼下正在贡院里无忧无虑,亦或嫁与良人为妻。

    若不是你,袁挡头也不会落下终身残疾。你就算痛改前非,这辈子也别想求得我的原谅。”

    明澜哑口,凝睇女孩执拗却痛意决绝的小脸,忽然间放声大笑:

    “好啊、好,这才是我认识的顾云汐、小野猫,真真儿本性不改,哈哈哈……行,恨着吧,总比被忘记了强。”

    顾云汐怔怔站着,她看到明澜的牙齿间有三个黑洞。

    宫里人行的是登高踩地,万氏倒台了,这位素日里行事张扬高调的西厂厂公即便主动投了案,背地里也少受过不少磋磨。

    一入掖廷,皮肉之苦就是家常便饭,周身的佩环玉带翡翠扳指被搜刮一空不说,个别食黑财佞之徒居然将他镶在口中三颗金牙也抢了去。

    女孩整颗心都被明澜那酣畅洒脱的笑声无情的凌迟着,痛到全身发抖,痛到无法呼吸。

    她可以自欺欺人却无法欺心,至少在这一刻,她确是有所感动的。

    笑够,明澜敛神,指腹揉着湿润的眼角,转过头看向女孩,安静的目光在她质朴无华的五官上辗转流连。

    他的目光好像一张织得密密的大网,饱含复杂的深意。

    缓缓的抬手,他本想去触摸女孩的面颊,却在半途停下,没有勇气向着希望前进一步。

    最终,他改换为手指自己胸膛的姿势,对她清淡笑道:

    “当年,是我害你被人劫去,换容等同经历生死,这件事便是根刺,一直都在我心上。可惜啊,我等不到看你换回容颜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明澜的一番话叫顾云汐心里发酸,她紧抿着唇,眼睫煽动挑起几颗泪珠。

    她以为自己无论如何也难放下曾经的仇与恨,殊不知在死亡面前,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将成为转眼即逝的轻烟浮云,或如浩瀚星辰中的细小尘屑,微乎其微。

    目睹到女孩潸然泪下的那刻,明澜的眸光深邃一重,如幽夜下的溪涧清澈而一眼触不到底。

    他对她目不转睛,神思却早已沉浸在自我世界,感叹着,缓声诉说着:

    “从前吧,我去和东厂争、去和冷青堂争,千方百计谋算一场,临走之际才算明白。原来,我与他争的不是权利……而是你。”

    顾云汐桀桀颤身,偏过头颅抹脸,努力不使自己在他面前情绪失控。

    她深深呼吸几口,低头吸了吸鼻子说:

    “别再说了,明澜,把衣服换上吧。”

    门外步声嘈杂,门扇被人推开,连公公带一内侍进屋,看看二人,逐的展开手中的黄绸卷,扬起尖利的太监嗓诵读:

    “圣旨下,明澜接旨。西厂提督明澜欺君罔上,勾结万氏,残害宫妃,涉乱朝纲。念其主动投案交代万氏罪行有功,革除提督职,赐白绫留全尸,家产充公。钦此。”

    宣旨完毕,明澜叩谢圣恩。

    起身那刻,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刻画出寸寸眉眼清秀。

    他面带微笑,没有一丝面对死亡的恐惧,神色多是轻松,仿如终于盼到了属于他的解脱。

    顾云汐走近连公公,施礼低眸:

    “公公可否开恩,容他把袍子穿上。”

    连公公知顾云汐是东厂提督的人,不会驳她面子,淡然点了点头:

    “咱家便在此处候着,姑娘且让那位快些,错过上路时辰对他也是不好。”

    “多谢公公。”

    下一刻,顾云汐的面色兀然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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