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末将深夜惊扰长公主大驾,还望公主恕罪。”

    安和公主挑动眼睫,一声长叹:

    “本宫此番微服巡游,不想才至两国边界便闻大羿皇帝仙游。他乃本宫的皇弟,你们既然来了,莫若引本宫入皇宫,本宫想要亲自送皇弟一程。”

    这要求并不过分。

    军官沉默的想了想,自己不过是京畿军营里一小小校尉官,奉旨追凶到此,不想冲撞了安和长公主。

    横竖她算是半个大羿皇家人,若然惹她不悦,在新皇面前告他一状,他的人头岂不是是要搬家了。

    还是少惹麻烦,答应她罢。

    “……末将愿为长公主引路,公主殿下,请。”

    ……

    月光如银,倾照着冷寂的景阳宫。

    顾云瑶全身白色软裙,一步一步走过斑驳晃动的灯影,立于庭院的夜风当中。

    一场皇权角逐、宫闱弑杀带走了大羿国君与六宫之主,宫里还活着的人俱都见证了那夜的血腥与罪恶。可现下,无人胆敢开口说话。

    诚然,顾云瑶并不爱皇上,可他活着一天总归是她的依靠,使她和七皇子得以这深宫重苑内安稳的度日。

    如今,这安稳的日子怕是走到头了……

    夜风呼呼作响,汩荡着女子的长发、裙摆,她在夜色的包裹下身形纹丝不动,像是一尊完美的雕像。

    赵安守在廊前,凝望着院中孤苦无助的身影,压抑的漫痛弥上心头。一颗心仿佛被鬼手紧握着,任意揉捻至变形。

    “主子,风大了,咱回吧。”

    转眸看天,赵安压下隐忍在胸口的沉重,轻声提醒着:

    “时辰不早,您该安置了。”

    “赵安,新皇会放过我们吗?”

    顾云瑶纤手微抬,将风中飘零的落叶挽于掌心,潺潺柔弱的嗓音叫人闻之生怜。

    赵安努力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和颜宽慰着她:

    “新皇作王爷那会儿主子待他不薄,如今他继承大统,怎么也要念着往昔旧情。”

    顾云瑶笑得凉薄凄愁,细白的脸庞慢慢抬起,怅然道:

    “无情最是帝王家,他十几年佯装痴傻瞒过所有人的法眼,可见城府心机俱在冷青堂之上。

    冷青堂才赴前线他那头便策动宫变,只怕是待南疆事了,他的屠刀便要对准冷青堂了。”

    顾云瑶虽为女流却独具慧眼,她的分析与辨识能力之敏锐,都叫赵安心服口服。

    他只得一记沉沉叹息:

    “是奴才让主子失望了,眼下宫里宫外都由禁军、京畿军严加把守,就连东厂番卫的行动也不再自由,前儿个奴才实在想不出个好方法向外界递出消息……”

    顾云瑶萋萋摇头,喉咙哽了哽:

    “本宫不怪你,凡事皆有定数。本宫非是贪生惧死之辈,只是七皇子还未长大成人,本宫就这么去了,九泉下怕是愧对许姐姐……”

    赵安拢着宽袖擦拭酸涩的眼帘,随即摆出笑脸:

    “主子切莫太过悲观,明日殡宫行丧仪观观形势再做打算。后宫嫔妃多数没有子嗣,不比您的身边还有七皇子,且母家身份尊宠。奴才想着,再怎么,为先皇殉葬之事也搁不到主子头上。”

    这夜,后宫多少人辗转难眠,睁着两眼直到天亮。

    苍穹灰蒙蒙的,乌云压得极低,看不到暑夏的阳光,似酝酿着一场暴雨。

    一夕之间璟孝皇帝驾崩,东宫钱皇后薨,彩幔宫灯全部换为白绸,角楼沉缓的丧钟久久盘绕长鸣,举国哀悼。

    殡宫里,袅袅青烟随透窗扑来的旋风向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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