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混沌淬着怒火,语锋咄咄犀利,毫不留情面:

    “当初伙房里你有事求他,又为何口称他为‘陆大哥’?!你这一句‘陆大哥’不要紧,他那里便可为你二十件事、二百件事的付出,甚至上刀山下火海,虽死无惧!”

    “我……”

    云汐身形颤颤倒退几步,一颗心向下沉了又沉,喉咙里堵着口浊气,吞吐不出。

    双脚绵软无力,她四下张惶,刹那对上冷青堂的凤目。

    那双墨染的眸子平寂无温,俊逸的容颜之上是重重叠叠的阴云,灰暗的厚重感令他的五官不见一丝表情。

    须臾对视,他忽而回身进入阁楼,没有走到她的身边去,留下任何安慰或是维护的只言片语。

    云汐望着木门沉沉的闭合,心“咯噔”一下,凄切而绝望。

    那边,陆浅歌与华南季艳的争执还在继续:

    “我看你今天摔坏脑子了吧!我不过是随舅母走趟商业街罢了,你居然在怀疑,你难道看不到我将马车都套来了吗?”

    陆浅歌急躁而委屈,手不停点指院外。

    女孩醋意大发,变得不可理喻:

    “去商业街采买有何见不得人?听人家称你‘陆大哥’,你就能抛下我偷偷溜出王宫去?!你们心里没鬼,为何还要欺瞒我和舅父?”

    “你给我闭嘴——”

    陆浅歌有理说不清,铁拳猛砸掌心,“呼哧呼哧”的垂头喘粗气。

    云汐见状容色愧疚,极力想要澄清误会:

    “季艳,我确实求过华儿为我办件私事,也嘱咐他不要声张,他不过是照我的意思去做。所以,你不要生气,更不要与他争吵,一切怨我,是我思量不周才会闹出误会。”

    “误会?”

    女孩愠怒的双目瞪圆,一步步逼近云汐,冷笑嗔声:

    “我可不觉得这是场误会!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提醒过你,你已经嫁人了,凡事不能随性而为。

    你是阿戋的舅母,阿戋是我未成婚的夫君,你认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越过我,越过你自己的夫君和自己的外甥举止亲密?”

    “你够了你!”

    陆浅歌吼叫着扬起巴掌,面对女孩泪光闪闪的猩红眸子,迟迟不忍落下。

    无力的垂下手臂,他换上恳求的口吻,对华南季艳抱拳作揖:

    “姑奶奶,算我求你,别在此处丢人现眼了行吗?云汐是我舅母,我愿意替她做事,她和我之间什么都没有,你听清楚了,啊?听清楚没有——”

    女孩被陆浅歌最后一句的暴跳如雷彻底震慑住,怔怔与他相视无言。

    “哼,丢人的并不是我,而是你们两个。”

    一刻后,华南季艳的眉眼堕入无神,萋萋凛笑,抬手直指陆浅歌:

    “不错,你们没事……我信她,可我不信你!”

    抽泣着跑出庭院,很快,一声马儿嘶鸣,蹄声纷沓远去。

    “舅母,两天后我来取走巫师需要的东西。”

    压低嗓音说完,陆浅歌急急奔走出门追华南季艳去了。

    顾云汐失神的立在庭院中央,阴冷的寒风迎头吹过,夹着星点冰寒扑在脸上,转瞬融化。

    六角璇花纷纷扬扬,从阴霾的苍穹坠落时闪烁着晶莹耀眼的光泽。

    西夷的冬天,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