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刻丝软垫上展着赤红火狐皮坐褥。

    慧贵妃畏冷,殿里早早通了火壁,一室暖洋洋如同春升,各处陈列精致奢华。

    时沅卿自晋为贵妃以后就一直独占雨露,被华南信盛宠长达尽一月之久。

    她以为是自己具有独特的魅力,而对于帝君身为王爷时的过往事,知之甚少。

    她并不知每每帝君幽然独对烛影、或是极目远扬天际之时,内心所念何事;更不懂,偶尔帝君与她牵手闲述,为何会因她一丝神变而黯自凝神失语。

    这晚,华南信依旧宿在妙音阁。

    外头更漏深深,时沅卿卸下繁重的头面,换上香藕色松枝儿梅瓣暗纹遍绣寝服,缱笑迎驾。

    长夜漫漫,华南信并无睡意,要慧贵妃为其抚琴一曲。

    琴艺正是慧贵妃最为擅长的,美人当即浅浅垂眸,携着谦和的笑意在瑶琴前落座,动作举止优雅。

    灵犀的美眸流转,眼帘妩媚挑起,美人含笑轻问:

    “不知皇上要听何曲,说来臣妾弹奏便是。”

    华南信长身立于灯前,聆听窗外叶落风涌,清幽的笑意渐凝:

    “天寒时节将似落雪,就谈一曲《旷雪思》吧。”

    帝君微微束眉,手随意的扬了一扬。

    “臣妾遵命。”

    慧贵妃盈盈一笑,葱嫩十指端起架势。

    琴弦拨弄,泠泠之声如空谷幽兰清婉颤颤,又如初冬时节霏霏雨雪流落,与碎冰交绕抵触间潺潺流淌,错落有序。

    华南信斜倚罗汉床,搭上朱红的狐裘,眯细如醺的眸子里氤起薄薄的冷雾,无可破除。

    嗅着脚下银盆里的炭火泛出松脂的香气,华南信神色酥沉,不禁思绪回溯。

    就在某年的这个时节,也是这样的寒冬,这样相似的暖融融宫殿里,这样的灯前,他狼吞虎咽的吃着热乎乎的卤面。

    对面的女孩,笑语嫣然。

    那是多久的事了,那女孩,到底生着怎样的眉眼?

    帝君骤然两眼睁大,紧张的扶额细细回想、线索逐一拼接……

    越急于寻觅,那张面容越为模糊。华南信惊得汗起,攥拳凛声呼喝:

    “别弹了——”

    美人身形剧烈一抖,琴音走样。

    她惊惶匐地,紧张诉求:

    “皇上恕罪。”

    华南信轻轻伸手,搀扶脸色失常的女人,拥她入怀。

    目光在她细腻的五官游走一刻,继而若星沉大海,慢慢的坠入了暗淡的深渊。

    她只是像她,却不是她……

    “皇上,您在想什么?”

    轻靠帝君的胸膛,时沅卿含情脉脉的望着他,壮胆问道。

    她非是痴傻之人,完全能够感受到帝君对她的恩宠,仅限于床笫欢好。

    尽管好吃的、好玩的一个劲儿往这妙音阁里搬,可她清楚,帝君从未对她交付真心。

    眼前的男子丰神俊朗,就算褪去明黄威严的龙袍,那英姿落拓也会让世间无数女子疯狂。

    她贪恋他的风华绝代,甚至想要成为走进他心里的人。

    趁今时有机会,她终于迫不及待的提出了疑问。

    华南信难得神色和悦,指尖轻抚她的耳垂:

    “假如朕说,朕不喜欢你,你当如何?”

    慧贵妃澹然低首,盈盈道:

    “皇上不喜臣妾,臣妾怨不得别人。是臣妾无能,不会服侍皇上满意。然无论皇上如何看待臣妾,臣妾的一颗心始终都是皇上的,臣妾永远会把皇上当做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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