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曲身缩脑的在雪中蹒跚前行,形容艰难而狼狈。

    猛然间,冷青堂的右眼皮剧烈一跳。

    霏霏大雪之中,他与这几人的距离越发近了,终于认清了这些人脸。

    那走在最前的男女,不是东洲大酒楼的焦掌柜和出租屋的主人田大嫂吗?

    不知是何缘故,他二人四肢蜷缩战战兢兢,容色异常落魄不说,光是在数九寒天下满头大汗淋漓,便是极端的可疑。

    跟在两人身后的是东洲酒楼的两名伙计,如前面的男女一般无二,他们也是面皮青白,干唇失色,像受过什么刺激似的,两对目光涣散而无注。

    房东无意间抬起头,最先见到了冷青堂。

    她顿时哭叫着抢在雪地里,挣扎滚爬在马车前跪倒:

    “官人,官人啊!你救救我、救救我的一家老小吧——”

    “怎么回事?”

    冷青堂心中“咯噔”一下,慌忙拽住马缰驳住车驾,错愕的垂目问道:

    “田大嫂,你怎会和焦掌柜一起?”

    不等他有所反应,道口上疾步跑来一队人,黑压压的三十几位瞬息半围了马车。

    “哎呀,我只是与他们夫妻做正经生意啊,可没有任何违法乱纪行为啊!官爷明鉴,不管我事、不管我事啊——”

    焦掌柜身子绵软倒在雪地里,不停向两旁的黑衣人拱手作揖,嚎啕祈求。

    两腿间一阵湿热,他完全吓尿了裤子。

    冷青堂缓缓的下了马车,森寒目光扫向左右两旁,一双铁拳在袖中握得牢牢。

    不用多问,他业已猜出这些人的身份。

    那张张脸面虽是五官眉眼各不不同,但都持着好似从同一模具里刻出的麻木不仁表情,炯明如刀刃般的肃杀眼神,俱都是与冷青堂朝夕相处过的熟悉。

    猝然,包围圈现出一个豁口,一男子步履悠然而至。

    看他年岁不过二十四、五,面若刀裁,线条清晰,眉眼俊秀透着淡淡优雅的风姿,只是肤色晦暗而无光泽。

    他高束些满头墨发,用根细长的绾带束了顶中圆髻。

    身穿湛青的窄袖对襟排扣劲服,腰扎深蓝板带,无披风或大氅裹身。

    若非这身武生的短打扮,只凭来者的外貌与气质,倒是真会叫人误以为是哪家的文弱公子哥儿。

    他身姿挺拔的站于冷青堂对面,刻意玩弄着右手掌心里的两枚铸钢手球,将它们撞得“乒乓”作响。

    冷青堂瞬间明白了一切,冠玉面容上现出一派复杂的神态,沉默中阴戾与痛苦之情交织繁汇。

    “你,是什么人?”

    唇瓣颤颤,他隐忍着胸腔里烧灼噬裂的剧痛,眼神凉薄的注视来者。

    那人眸色定定的看过来,勾唇一笑,漫声开口:

    “本督…东厂月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