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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吉辉指着大梁道:“你看那梁。”

    大夫人顺着方向看了一眼,没看出门道,疑惑的问:“那梁怎么了?”

    范吉辉道:“一间屋子,有梁有柱。缺一不可。这主横梁能给屋子撑起一片天,它固然重要,可这梁底下还需有柱子托着才稳固。这梁还在,柱子却折的折,倒的倒。这屋子的地基已经出现问题了,可余下的几根不想着怎么撑起房屋,还在争来夺去,全然不顾大厦是否将倾。”说到最后范吉辉竟是咬牙切齿,重重的一拳捶在了桌面上,眼角发红。

    “夫君,切莫动气啊。”大夫人替范吉辉顺着背。

    “怎能不气!田亩之改我已在族中试着推行半年有余,可阻力重重。这群人,他们食之于民,取之于民,却吝啬的连半分利都不肯让出。百姓已经苦不堪言,还想着怎么去盘剥,怎么去榨尽最后一滴油。纵观全国,我范氏之田,亩制最小,赋税却最高。而反观赵氏之属地,与我们恰好相反。他们赵氏,赋税最低而亩制最大。这是逼着我们的百姓全都投到赵氏麾下么?”

    大夫人知道范吉辉一直为这件事头疼,但她心里却更清楚这件事有多棘手。她出自越国文氏,是不折不扣权臣家的女儿,很多事情她心里门清。这变革哪里是那么好变的呢?凡是和这个字眼沾边儿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与范吉辉夫妻感情极好,敢于说出心里话,因此直言不讳的劝道:“夫君,这天底下,最可怕的字眼莫过于一个“变”字。父亲对这件事是持什么态度的,你不是不知道。且说那赵氏,那赵鞅为了推行新田亩杀了多少人,恐怕数都数不过来。我们范氏若真的推行此法,怕是要死更多的人。父亲人虽不在府中,但必定有人会替父亲留意府中种种。父亲之所以没有插手此事,一来是距离远,二来是你只挑了几个不起眼的小城邑试行,未在族中引起大风浪。可一旦父亲回府,你若是再提及此事,父亲怕是会——”

    范吉辉摆摆手道:“你说的这些道理我岂会不知。可难道只因为难就不去做了么?这件事关乎我范氏的根基,必须要有人去做。我身为大宗嫡长,这件事我责无旁贷。”

    “夫君啊——”大夫人眉头紧紧的皱着,还想再说,被范吉辉打断。

    “好啦,你也别再劝了。我知道你是担忧,这件事呢,我会徐徐图之,掌好分寸,慢慢的让父亲接受。”范吉辉握住大夫人的手,轻轻的在手背上拍了拍,“放心。”

    “可是——”

    范吉辉转移话题道:“你瞧,我们光顾着说话,都没看看你端来的汤品,这是什么?”

    大夫人不语。

    范吉辉打开盖子,一看,笑道:“哎哟,原来是雪梨蜜汤,这秋夜里来一盅,最是清肺。夫人有心了。”说完,就舀起一勺送入口中,赞道:“清甜细润,不错,这样的手艺想必是夫人亲自熬的吧。”

    大夫人依旧不语。

    范吉辉将蜜汤一滴不剩的喝完之后,笑着对大夫人道:“还有一个多月,恒儿的生辰就要到了,你都给恒儿准备了些什么东西?”

    说起她心尖尖儿上的小儿子,大夫人终于开了口:“也没什么,准备给他亲手绣几套衣裳。”

    范吉辉道:“这个好,再好的衣服也比不上母亲亲手做的。等恒儿过完生辰,铭儿也就快回来了呢。”

    大夫人日日都盼着范铭能早点归家,立刻问:“真的,这么快就能回来啦?”

    范吉辉笑道:“战事已经告捷,想来是快了。父亲多次来信,夸赞铭儿有长进,这一次更是把齐国割赔一事全权交给了他。”

    “真的?”

    “你自己瞧。”范吉辉将一卷书简递给了大夫人。大夫人看过之后,忍不住笑意:“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儿是个争气的。”

    说起范铭,范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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