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虞女看着这把刀竟又一次哭了起来,两行眼泪刷刷的往下落,被湿润了的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因为,这把刀本就是我出金打造的啊。”

    晋北陲城石邑

    塞北凛冬,寒山覆雪。山林树顶间寒光一闪,冷利的弩箭在膛上蓄势待发,箭尖直指几十米外目标人的脖子。箭尖随着目标人的行动而左右移动,但那箭却迟迟不发。

    弩箭的后面是一双半眯着的眼眸,黑漆漆的瞳仁里装着满满的恨意与杀意。只要手指轻轻一动,对面人定会跌落深涧,摔的粉身碎骨。

    只要手指轻轻一动。

    子稷舔了舔唇,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此时此刻,他隐于林间,而赵氏谋臣董安于正站在山村一深涧旁探访山民。董安于现下站的位置简直绝妙,恰好站在深渊前,只要弩箭射到他,子稷相信箭的冲力定能将他扯入崖底。只要一箭,他就可以灭掉一个仇人,同时砍断大宗倚重的左右手。机会难得,一颗心在胸膛里砰砰作响。

    许久,伴着一声极不甘的叹气,子稷收回了弩箭,从树上跳了下来,脸色沉沉,紧握的拳头往雪地里狠狠捶下。若非时机不对,牵绊太多,定要结果了他的性命。

    子稷隔着密密的林子朝对面深深的望了一眼之后,从小路下了山。

    几十米之外,董安于毫无所察,仍在对山民问话。他身材高大挺拔,着一身质朴的灰袍,面容堂堂,神情中透着恭肃与凛正。他四周围站着数十个山民,皆面有喜色,此时正一个一个的朝董安于诉说改善山村生活之策。他们每说一条,若是合理,董安于便会令小吏认真记下;若是不合理,董安于也会当场指出不合理之处。山民们听了心中无不敬服,没有一人因出的计策未被采纳而气愤吵闹。

    子稷在下山的途中顺手猎了一只鹿,待下山后,在山脚的一块大青石上以鹿血为墨,以箭尖当笔,拿事先预备好的绢帛写了封书信。写完后,将绢帛仔细的封到一个小竹筒内,朝林子的方向吹了个口哨。

    口哨声响亮而有节奏。口哨声刚落,空中传来一声鹰唳。抬头,只见一只雄鹰在空中展翅盘旋,而后朝着子稷的方向俯冲下来。子稷高抬起左小臂,看着一双鹰爪稳稳地落下来扣住他的胳膊。这是一只传信鹰,跟了子稷三年多了,名叫“疾风”。

    子稷摸了摸疾风的羽毛,道:“又要劳累你送一趟信了。”每次送信之前,子稷都会喂疾风一顿好的,他用匕首割下鹿最好的部位一条一条的喂给疾风。待疾风吃满意后,子稷将小竹筒仔细绑到疾风的腿上,胳膊一抖,将疾风放飞。疾风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之后,朝着南边的方向疾飞而去。

    子稷从山上下来后,照例去市集里逛了一圈,采买了一些东西之后才回了院子。当子稷回到院子后,他发现勒都正在屋里偷偷地收拾行囊。他的伤离痊愈还早的很,这般不要命的架势,可见他心中执念之深。子稷也不好再劝说什么了,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天之后,匆匆忙忙的又出了门。

    次日,石邑城外郊

    寒山覆雪,长河冰封。石邑南郊外,寂寥寥荒滩畔落着座老旧的离别亭。亭边立着一颗大柳树,被火烧过,枝干发黑,早就枯死不知多少年了。本了无生气,不过现下有新雪压枝头,在原本焦黑的枯枝子上压了一层白皎皎的冰雪,倒莫名添了几分生动。此时的离别亭内并无一人,不过地面上却乱散着一堆柴火,似是被人从亭子外面随意扔进来似的。一只乱窜的小红狐狸从亭外匆匆跑过,在雪地里留下了两排乱糟糟的爪痕。“嘎吱嘎吱”,不徐不缓的踩雪声从后方传来,直往亭子的方向靠近。

    “算你运气,今日不想捉你。”子稷掂了掂手里野鸡的分量,收回了蓄势待发的弓弩,而小狐狸也已经蹿入灌木丛中不见身影。他来到亭子内,蹲下身来,将地上的柴火拢了拢,让它们聚成一个篝火堆,抽出腰间的短匕首,干脆麻利的处理掉那只刚猎回来的野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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